舒明言在與家裡聯系後不久,等她收拾完房間不久,警察與舒家人就一同到來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明了了,警察帶走了江弦生,在看守所待了兩天,審訊室一言不發的江弦生等來了帶着律師和醫生的舒明言,醫生診斷的結果是五級精神分裂症和重度抑郁。
2039年7月11日,江弦生被舒明言送到朋友推薦的私人精神病院,在得到院方盡力治療的保證後,舒明言留下了兩個保镖照看後,不舍地離開。
隻是舒明言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精神病院隻是表面上的優秀,内裡早已爛透了,多的是被家人誣陷被迫來到這裡的正常人,随着時間變為真正的瘋子。在這座精神病院内沒有隐私與尊嚴,暴力對待病人是常事,更不用說其他龌龊勾當,好在也許是舒明言留下人起到作用,又或許是有人特意交代過,除了完全不對症的大量用藥以外,以及公共活動時在看不見地方被打以外,江弦生并沒有遭遇其他。
這是一個能夠把正常人變成瘋子的地方,更何況本來精神就不穩定的人,隻會變得更瘋。
2039年9月7日,不知為何突然暴起傷人的江弦生在被制服後,被套上拘束服關在了暗無天日的禁閉室裡,直到舒明言接到通知,定下會見的那一天。
2039年9月21日,被解了拘束服的江弦生在會客室見到了舒明言,對話其實很簡單,她們之間向來不會拐彎抹角。
“你沒事吧?怎麼會突然……”
“沒事,隻是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那個人是你身邊的人,她一直監視我,也一直監視你,你要小心。”
“阿弦,我知道你病了,那些都是你的臆想,沒有人會傷害我。”
……諸如此類,一個瘋子說的真話,又怎麼能讓人信服。
直到舒明言電話響起,江弦生示意她在這裡接。
“明言姐,你下午能來我這邊嗎?我夢到我哥了。”
“熙熙,我等下忙完就過去,你等我一下。”
顯然是親近之人的來電,短短兩句話,江弦生就知道,舒明言與對方的關系比她想象中的親近,和那個她恨之入骨的聲音的主人。在這一刻,江弦生知道這一世她恐怕出不去這個精神病院了,下一次開始,不能再嘗試把舒明言拉進來了。
于是江弦生不再說那些舒明言認為是臆想的話語,神色平靜下來,像是少年時相遇那樣,輕輕地笑了。
“我會好好配合治療的,阿言,下一次見的時候,我會好起來的。”
江弦生主動結束了這次見面,而後也真的如她所說,不再反抗吃藥,認真配合醫院指定的治療方案,放風活動也安靜地坐在角落看書。也許是她太過配合的行為讓背後的人覺着無趣,又或許是長期的錯誤用藥讓她變得一日比一日消瘦與沉默,随着監視的視線慢慢變少,刻意的針對也消失不見,大多數時間,病房的監視器下的江弦生都在睡覺,清醒的時間似乎越來越少。
江弦生清楚的知道他們想要将她變成一無所知的植物人,隻是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舒明言不再關注她的時機。
沒有人知道,江弦生是怎樣清醒地面對幻覺,清醒地吞下隻會加重病情的藥物,她也在等待一個時機。
2040年1月1日淩晨,随着江弦生的表現讓周遭的人都放松了關注,沒有人發現護士值班室早早丢了一把落滿灰塵的小刀,跨年夜,饒是這樣一所醫院的醫護人員,也在快樂地迎接新年。
是夜,病床上背對着監控呈熟睡狀的江弦生,默默地劃開了頸部,等監控室有人發現不對勁的時候,鮮血已經染紅了床單,流了滿地。
床上的人,早沒了生息。
渾渾噩噩的靈魂,悄然飄在所思念人的身後,靜靜地看着。
那一世的舒明言,死于前往給江弦生掃墓的路上,那是一個暴雨天,遇上山體滑坡,是意外。
第三十次的舒明言,也沒能活過三十五歲。
------
死亡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一個人的死亡或許很孤獨,如果上天給予的奇迹僅僅是自己死亡會重來,江弦生早就放棄了,但偏偏是兩個人的死亡,江弦生死了多少次,舒明言就死了多少次,江弦生便沒辦法了。
一個人的死亡是孤獨地前行,兩個人的死亡是相伴而并肩。
江弦生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日頭正烈,天氣晴朗,就和夢境中的7月9日一樣,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久違地夢到那一次的事情,江弦生睡得并不舒适,被汗水打濕的襯衫黏膩的粘在身上,讓人十分不适。也正是第三十次重啟,江弦生更加明白自己不能夠再與舒明言有明确的來往,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舒明言身邊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