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抱着一個人,舒明言依舊坐的端正,背挺得筆直,好像這樣才能維持住她的精神似的,舒明言不敢放松,生怕錯過江弦生的異樣情緒。舒明言雙手穿過江弦生腋下将她穩穩地抱着,一手覆在江弦生的腰間護着她不會跌落,一手輕輕拍着她的背,聲音放得很輕,帶着些哄人的意味。
江弦生是以跨坐在舒明言腿上的姿勢,迎面抱着舒明言的,所以,當埋在舒明言頸間停下哭泣的江弦生意識到時,臉上浮起一片别樣含義的紅暈,頗為不好意思地松開方才還緊抓着的衣服,薄外套被抓得變了形,因為先前過于用力的緣故,即使現在松開,也沒能立刻恢複原樣,依然皺成一團。
從前在舒明言面前,江弦生原本就是非常容易害羞的性格,随着不斷重啟而強行豎起的高牆與僞裝出的冷漠在被攻破心防後,使得被深埋的真實終于久違地得以破土而出,沐浴到陽光的枝芽,隻需一瞬便長成參天大樹。
江弦生難為情地松開舒明言,弓着的背部挺直,将頭從舒明言頸間退開後立刻用雙手掩面,淩亂的發絲垂下将手背擋住些許。但即便如此,也擋不住江弦生通紅的面色,雙耳的紅潤出賣了主人的羞澀。透過指縫,江弦生能夠看見自己留下的痕迹,不僅是肩部的淚迹,連舒明言胸前原本平整的衣衫,都被她的失态弄得起了皺痕,江弦生隻覺着自己的耳朵更燙了。
“我、對不起、我先、啊”江弦生直起身子想要從舒明言腿上下來,猝不及防地被舒明言抓住手腕,一個用力又帶了回來。江弦生跌坐回舒明言大腿上,腰間被她的手臂用力攬住掙脫不得,而被舒明言拉開的右手使面部沒了遮擋,露出了半張滿是害羞的面容,江弦生着實難為情,連脖子都紅了,閉着眼不敢看她。
舒明言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随後更像是被點了笑穴一樣,笑得停不下來。江弦生偷偷睜眼瞧去,隻見舒明言眼裡寫滿笑意,正正地對上她悄悄探去的視線,開眉展眼,盛滿缱绻。
她們腰胯相接,原先被拉住的右手與拉住右手的左手,那相觸的手與手不知何時指尖相貼,又變為交錯相握,直至十指緊扣,親密無間。
一如往日,仿若——昨日重現。
江弦生隻覺着躁動的靈魂在這一刻出奇地平靜下來了,蓋在面上的左手緩緩放下,破土的羞澀全然被抛之腦後,江弦生隻能聽到舒明言的笑聲,隻能看到舒明言的笑顔,隻能感受到舒明言掌心的溫度,隻有舒明言,江弦生的世界隻有舒明言。
“阿言”江弦生仍是不敢相信,方才的一切宛如她日夜期待的夢境,直到左手撫上舒明言的臉頰,感受到透過掌心傳來的溫度,那是屬于舒明言的,獨一無二的溫度,江弦生才真切地感知到現實,舒明言也回來了的事實。
她回來了
“你回來了”江弦生怔怔地看着舒明言,紅腫的眼眶還泛着血絲,自顧自地喃喃自語,她喚着她的名字,滿懷深情:“你真的回來了,舒明言。”
她真的回來了
【阿言她真的回來了】
确認的那一刻,江弦生好似聽到了年少的自己,在悄悄地訴說眷念。
“阿弦,我真的回來了。”攬住腰間的手擡了起來,覆在江弦生輕撫臉頰的手上,舒明言擺頭輕輕蹭着江弦生的掌心,手帶着手,感受彼此的心,接着開口的話語,舒明言依舊不疾不徐,帶着沉穩和深摯的愛意:“不怕了,江弦生,我在的,我在的,我在。”
不怕了,江弦生
從第七次開始一直孤獨走到第四十七次的江弦生,第四十八次沒能被告知的江弦生,在第四十九次重啟的當日,江弦生終于迎來了期盼已久地回應。
我在的
世界逐漸變得混沌,時間被黑暗漸漸包裹,隻是麻木的往複循環,舒明言帶着一縷微光,重新走了進來,足以指引江弦生,足以照亮江弦生漆黑的世界。
我在的
不需要再隐藏,不需要再畏懼,不需要再躲避,舒明言用言語、用行動在向江弦生訴說她的承諾。
我在
停滞的齒輪,重新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