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味覺失調?還是根本嘗不到味道?
空氣中還隐約能夠聞到榴梿的氣味,但江弦生毫無所察。
她聞不到,是嗅覺也出了問題?
是突然,還是一直有問題?
舒明言在記憶裡搜尋江弦生吃飯的情景,有了明确問題,越是回憶越是面色難看。
第三十一次。
第三十一次重啟,阿弦她突然不愛吃東西了。
是那時失去味覺的嗎?
在外面時,江弦生同人吃東西總是先看再吃,在家裡卻完全不在乎。
嗅覺又是什麼時候?
是最近?
味覺,嗅覺,阿弦她還失去了什麼?
第三十次的江弦生自殘,第四十二次的江弦生停止自殘。
自殘、停止——痛覺?
阿弦她,連痛覺都失去了嗎?
手心裡能明确感知到江弦生的體溫,呼吸聲也在清晰地響在耳畔,牽住江弦生的手微微用力,又不至于将她吵醒,舒明言在黑暗裡勾勒江弦生的身形。
明明是如此鮮活的生命,又好像在逐漸失去生機。
舒明言隻覺着胸口堵得慌,好像被人攥住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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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夢境,舒明言夢見與江弦生初遇的那一天。
舒明言對江弦生的初印象是一個容易害羞的人,十八歲的江弦生沒有現在高,剛剛一米六出頭,不善交際也不愛說話。
那時,十八歲的舒明言接了一部勵志劇,主人公需要從校園劇到社會,校園部分在京華大學取景,群演也就從學校裡招募了一些,江弦生就在其中。
男生女生們好奇地打量着劇組的一切,看到漂亮的女演員和帥氣的男演員,間或偏頭小聲探讨,江弦生沒有參與,江弦生遊離在人群之外。
舒明言來時就看到了這個與他人不同的女生,她安靜地站在人群旁,視線看向遠方,卻并沒有落處,像是在發呆。
九月末,新生剛剛結束了軍訓,女生穿着因為清洗多次而有些褪色的黑色T恤和運動長褲,腳上卻還穿着軍訓鞋。臉上沒有化妝的痕迹,或許是剛經曆了軍訓,女生的臉被曬得有些黑。
她離人群有些距離,卻又不至于太分開,不近不遠恰到好處。
舒明言遠遠看去,隻覺着是個奇怪的女生。
因為接下來幾日的拍攝,舒明言需要提前同群演們熟悉,于是舒明言向衆人走去。當舒明言的存在被發現時,舒明言看到前方爆發出小聲地尖叫:“啊啊啊是舒明言是舒明言啊啊啊。”
女生也因此從自己的世界裡驚醒,探究的視線投射過來。
驚訝,不可置信,懷念。
舒明言清楚地看見了女生眼裡情緒的轉變,舒明言不由得心想“她也認識我啊”,比起驚訝,懷念更為濃郁,但這份懷念卻不是針對舒明言本身,而是在透過她看向某個人,或者是她演繹過的某個角色。
這種眼神舒明言常有見到,粉絲們說喜歡她演的某個角色時,就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但通常轉瞬即逝,懷念其實很淡。但眼前的女生不一樣,這份懷念太過濃厚,就好像用眼睛在說:
是你啊,好久不見。
我生命的追求,我生命的意義。
讀懂了女生眼裡的話語,舒明言突然感從中到了震撼,她從未體會到他人給予的如此沉重的感情,哪怕這個感情不是給她,而是給她演過的角色。以至于舒明言本人,完全沒有在她的眼睛裡。
所以,當她意識到是舒明言不是角色的時候,那份懷念又毫不客氣地被收回,連同視線一起撤離,一絲一毫的留戀都沒有。
舒明言開始好奇。
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舒明言沒有架子地與男生女生們對話交流,卻總是在對話的空隙想着女生。
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一切都始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