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言沉默地看着江弦生,手上加了三分力,握得更緊了一點。
帶江弦生回安陽時代城,除了安全考慮,舒明言還有小小的私心在裡面。舒明言知道江弦生定然害怕得不到她父母的認可,一面害怕,一面又畏懼見面,舒明言給江弦生的承諾,不僅是她自己的,也是父母的。
感情或許是兩個人的事情,但生活不是。
況且,要改變未來,僅靠她們自己是無法做到的,還需要父母的幫助。
同時,舒明言也需要江弦生的承諾,對她,也對她父母。
舒明言知道江弦生的性格,極其看重承諾,舒明言承認自己有逼迫江弦生的私心在裡面,舒明言知道江弦生肯定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但她還是承諾了。
江弦生需要承諾,舒明言也需要承諾。
她們需要給彼此信心。
房間還是江弦生記憶中的那樣,連被子都還是那一天的那套,江弦生已經很久沒有踏入這裡了,恍如隔世,也确實隔了許多次人生。又恍如昨日,求婚後的歡聲笑語還在耳邊一樣,像是剛剛經曆過。
但夏天已經變成秋天,已經許多年過去了。
江弦生站在床邊有些愣神,舒明言也是如此,這裡的空氣中已經太久沒有融入過江弦生的氣息了。
那日留下的餘溫早已散盡。
今日,将鮮活再一次注入。
她們看向彼此。
親吻就發生在對視的下一秒,不知是誰先吻上誰,但這個吻來得熱烈。
江弦生用力親吻着舒明言,舒明言也是如此,她們像是要把彼此融進骨血裡,貪婪地掠奪對方的氣息。
舒明言被推倒在床上,江弦生壓着她伏在身上,一刻都沒有将唇移開,舌頭舔舐過口腔的每一個角落,唇在描繪每一個喘息。
鼻息在起伏。
她們交換靈魂的聲息。
窗外的光落在身旁,讓因為空氣不足而略微分開唇齒的兩個人,有了觀賞這一縷光的心思,情緒停歇下來,兩人面對着面,胸腔在起伏,呼吸回應呼吸。
“你和叔叔阿姨他們說了什麼嗎?”
或許是為了緩解情緒,江弦生像是突然想起來般問道。
“跟和童姨說得差不多,就是更誇張了一點。”
舒明言何止是誇張了一點點,舒明言添油加醋說得嚴重了許多,把事實差事分布在謊言裡。比如,江弦生在前一日求婚後就收到極端粉絲的死亡威脅,不僅是對她更是有對舒明言的死亡威脅;又比如,她們當時沒有發現一直被人跟蹤着,所以江弦生在收到附有照片的死亡威脅以後,因為過于害怕牽連到舒明言才提的分手;再比如,江弦生這些年一直飽受折磨,精神都因此不穩定等等,諸如此類。極端粉絲賬号已經注銷,微博卸載過,手機更換過,五年前的事情無從考證,但近兩年的騷擾威脅真實可查,即使父母要查也不會有太大出入。
江弦生沉默,起身不再壓着舒明言。
“換了衣服睡會吧。”
“好。”
舒明言問,江弦生答。
都歇了繼續的心思,兩人都有些困意,換上當初一起購買的配套睡衣,相擁而眠。
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醒來時已經五點半了,姿勢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江弦生喚了喚懷中的舒明言,看着她睜眼醒來,江弦生覺着好像回到了過去。
許多年前,她們也是這樣在這間卧室醒來。
“阿言,五點半了,我們該出去了。”
“好~”
舒明言擡頭在江弦生的唇上點了一下,這才坐起讓江弦生發麻的手臂解脫出來,兩人簡單洗漱整理一番,扣上為了睡覺松開的内衣,調整了一下,拉着手出了卧室。
舒家沒有住家保姆,基礎衛生由掃地機器人負責,定期有人上門清潔全屋。而餐食方面,舒明言幼時在杜家時基本是保姆負責,舒修月和杜商衡兩人平時工作忙,兩個人都是在各自單位解決。等舒明言大一些了,兩人工作也有了閑暇,舒修月級别上去後再住在杜家别墅就不太适合了,考慮到上班路途和形象問題他們便搬了家。
自從搬到安陽時代城後,隻要一家人都在時,幾乎都是自己做,有時是母親,有時是父親,有時是舒明言自己。因為父母不愛鋪張,家具都很常規,餐桌不大,今日的晚餐加上江弦生,四個人剛好坐下。
餐廳裡舒修月正在擺碗筷,杜商衡正端着最後一道菜從廚房出來,見舒明言和江弦生出來,便招呼着二人坐下。
菜品并不華麗,都是溫馨的家常菜,四菜一湯有葷有素,有辣菜也有清淡的菜,充分考慮了各自的口味,無論哪一道菜,都是江弦生曾說過愛吃的。
江弦生隻覺着淚意又一次湧了上來,她又想哭了,強忍着在眼眶裡打轉。
這一刻,江弦生真切地感受到,她回家了。
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