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言醒來時是坐着的,單人皮質沙發柔軟中帶着一絲微涼,雙手被綁在兩側的扶手上,軟包扶手下方留有空隙,兩側銜接木腳,足以穿過繩子将手腳束縛在兩邊,讓人動彈不得。
頭上有些痛,畢竟是受了撞擊,大抵是有腦震蕩的狀況,或許還有些出血,不過應該已經止住了,現在并沒有出血感,手上的戒指不見了,頸間的項鍊也是,舒明言在心裡冷靜分析判斷。
舒明言低着頭,沒有慌亂,反而十分冷靜地觀察打量視線所及之處,發梢因着主人輕微地活動而顫了顫。
似乎是在室内,但前方沒有發光物,所以幾乎沒有光線反射或者折射到眼中,舒明言并不能判斷出自己身處何地。
“明言姐,醒了?”
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如雲霧般的帶着些朦胧感,帶着些懶散,卻又讓聽的人覺着十分悅耳,這聲音舒明言再熟悉不過了,是盛越熙的聲音,是盛越熙心情十分愉快時的聲音。
“熙熙?”舒明言十分詫異地擡頭,她瞪大了眼睛,好似真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似的,臉上全身驚慌與不解,慌亂地四處張望,好似完全不明白現在的狀況,“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你怎麼會在這裡?”
屋内沒有開燈,舒明言隻能通過身後高牆上唯一的一扇窗戶中透進來的昏暗月光,勉勉強強看見不遠處好像有一個人影。
今日的月亮被雲霧遮掩了許多,像蒙上一層紗,讓舒明言全都看不真切,隻能大概辨别出身處所在,好像是一個倉庫,四面都是高牆,隻有一扇窗戶在她背後。
盛越熙瞧着舒明言的動作,輕笑了一聲,有幾分贊歎。
“明言姐,不愧是最佳演員,騙了我好久。”盛越熙啪啪拍手鼓掌兩下,打開了身邊的台燈,端坐的身子往後靠,霎時間将端莊的姿态打破,“現在,不用演了。”
台燈的光源照射範圍不大,隻能勉強讓舒明言看清不遠處的人,舒明言轉頭望向側方不遠處端坐在沙發上的盛越熙,懶散又陰郁的盛越熙,是舒明言這些年來從未親眼見過的模樣。
“也是。”舒明言收斂起虛假的演繹,平靜地看向盛越熙,絲毫不見方才的慌亂。
“難為明言姐演了這麼多年,我沒想到你竟然一直防備着我。”盛越熙眸裡明晃晃地劃過一絲陰冷,直直地指向舒明言,毫不掩飾,“枉費我如此真心待你,明言姐,我真的很失望。”
盛越熙似乎有些傷心,看着舒明言眼裡帶上了些許怨恨與失望,舒明言毫不躲避她的視線,而是同樣用失望般的眼神回向她。
“我也曾真心待你,熙熙,真心把你當作妹妹,對那時的我來說,你和明若沒什麼不同。”舒明言回憶起發現真相前的曾經,眼底流露出一絲懷念,“在沒有重新遇到阿弦之前,我都沒有想過,你表現出來的支持不過是僞裝。”
“你從來沒有支持過我們,不是嗎?你對我到底有幾分真心,你自己清楚,盛越熙。”
舒明言沒有如往常一樣稱呼盛越熙,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全名,舒明言的聲音全然沒有了以往的親昵,而是十分平靜,仿佛面對一個陌生人。
聽到舒明言如此叫她,盛越熙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盛越熙沉默了。
舒明言似乎聽見了水滴落的聲音。
空氣一時間凝滞,安靜的仿佛一滴水落下,都可以聽得見似的,所以,男人前來的腳步聲,在這樣的情況下顯得異常清晰。
啪嗒、啪嗒
沉穩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來人似乎不疾不徐,走得并不快,但他離得并不遠,沒有開門的聲音,男人一直都在屋内。他走到盛越熙身後停下腳步,微弱的光打在身上,給黑色的西裝染上色彩,男人俯下身,舒明言這才看清楚了他的樣貌,是馬君浩。
“悅熙,可以了嗎?”
沒有一點逃犯的樣子,馬君浩依舊妝容工整,他眉眼柔和地看着盛越熙,始終沒有将視線分給旁處。
盛越熙偏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将視線轉回舒明言身上,盛越熙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像是在示意馬君浩來身邊坐下,聽着身後沒有動靜,盛越熙忽地歎了口氣,說道:“開始吧。”
“好的。”馬君浩點點頭,往一旁走了幾步後停下,舒明言勉強判斷出是自己的正前方,隻聽他緩緩開口:“舒小姐,久等了,現在需要舒小姐來做個小選擇。”
随着話音落下,打火機燃起火焰,一根蠟燭被點燃,蠟燭燃起的火光忽明忽暗,卻足以讓舒明言看清眼前的一切,這一次舒明言全無演技,真真地瞪大雙眼。
江弦生和錢語一左一右,被反手綁在木椅上,兩人仰着頭,都還在昏迷,并未醒來。
錢語的狀況看上去還好,臉上雖然蒼白,但傷口已經止血,隻是人還昏着毫無意識。而江弦生看上去就嚴重許多,不知是否有人為幹預的緣故,江弦生頭上還在流血,半張臉都被血染紅,身上不知是因為受傷的緣故,腹部的猩紅尤其深,半身白色的西裝被血染得通紅,鮮血順着衣角滴落在地。
方才聽到的水滴聲,正是江弦生流血滴落的聲音。
江弦生唇上沒有半點血色,若不是那似有似無的微弱起伏,舒明言幾乎以為江弦生已經死去。
被綁住的雙手握成了拳,舒明言咬着牙,手上一顫一顫的。
“阿弦!”舒明言大聲叫着江弦生,見她毫無反應的模樣,舒明言真的慌了,咬牙切齒地朝着盛越熙開口:“盛越熙,你要做什麼!”
盛越熙沒有說話,而是馬君浩這邊開了口:“不是說了是一個小選擇嗎?舒小姐,噓,請安靜一點。”
“什麼選擇?”舒明言明白多說無用,隻得順着他開口。
“這兩位都是舒小姐您身邊的人。”馬君浩用了敬稱,卻是沒有半點尊敬的意思在裡面,他頗為期待地笑着,像是很想知道舒明言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我這裡有一支高濃度的……”馬君浩掏出一根針管,裡面能夠看到已經儲存了某種液體,“恩,應該算是□□吧?新研制的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您隻要知道一次成瘾就行。”
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出現在舒明言腦中,她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盛越熙,心裡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郁。
盛越熙沒有說話,隻是饒有趣味地看着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
“舒小姐,您不用看悅熙,您該看這裡。”馬君浩用聲音喚回舒明言的視線,眼裡的惡意滿溢出來,落在笑容上,“一個愛人,一個助理,都是陪伴您多年的人,您選一個注射,另一個人我們就送她去醫院。”
“您看,您選擇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