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選擇對舒明言來說太過艱難,以至于久久不能言語,隻是難以置信地看着前方,震驚、痛苦、糾結、難以抉擇一一在舒明言面上上演,心裡更是痛苦不已。
盛越熙會出手之事,舒明言和江弦生早有預料,也做好了準備,但如今的狀況超出預測。愛人和朋友,無論哪一個,都無法承擔這個後果,這就像一道電車難題,舒明言都無法舍棄。
無論主動還是被動,毒品都會無差别摧毀每一個接觸它的人,如果染上毒瘾,即使是最後赢下這場生死,又有什麼意義呢?
舒明言為此感到痛苦不已,她隻能沉默,希望能夠拖延時間,等到救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盛越熙和馬君浩卻一點都不着急,好似知道舒明言在做什麼打算,盛越熙把玩着手中的東西,發出清脆的聲響。
舒明言聞聲轉頭,隻見盛越熙手中把玩的,正是本該在舒明言頸間的黑曜石項鍊、長裙上的紅寶石,一旁放着本該在江弦生耳上的流蘇耳骨夾和胸前的紫水晶劍形胸針,和本該在兩人左手無名指上戴着銀色對戒。
“明言姐在看這個?”盛越熙仿佛早就等待已久,她太想知道舒明言發現希望消失時的表情了。
這是我的抱負啊,明言姐,誰叫你背離了我的期待呢?
盛越熙恨恨地想,心裡有一絲快意。
如願以償地在舒明言臉上看見了絕望的神色,滿含痛苦,滿載後悔。
良久,舒明言心有不甘地問道:“盛越熙,為什麼?”
那一瞬間,舒明言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提問,盛越熙隻是笑,捧腹大笑,屋内充斥着盛越熙的笑聲。
好一會,笑聲才停下來,盛越熙擦了擦眼角因為大笑而溢出的淚珠,朝着江弦生指了指,“明言姐,選吧。”
又是一陣沉默,舒明言的眼神卻逐漸堅定。
“選……我……”
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口中發出,江弦生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艱難地張着口,呼吸仿若虛無。
江弦生費力地擡起頭,對上舒明言的眼睛,燭火明暗之間,舒明言明白了江弦生的意思。
江弦生所想,也正是舒明言所想。
她們還可以重來。
如果沒有重啟,舒明言當真會因為無法抉擇而絕望,但她們可以重來。
即使不願意,此時的江弦生和舒明言也不得不承認,重啟這個奇迹,是她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哪怕她們并不确定,重啟後,現存的世界是會停滞倒帶,還是會繼續衍生。所以,即使可以重來,即使錢語……江弦生和舒明言都不願意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不能為了自己犧牲錢語,不能為了自己犧牲其他人,這是江弦生和舒明言的底線。
“我選……”舒明言咬着牙艱難吐出話語“阿弦。”這一聲輕喚也是回答,舒明言眷念地念出。
“哈哈,那好!”馬君浩大笑,盛越熙卻皺起了眉。
江弦生的衣袖被撈起,針頭緩緩靠近,針尖刺入皮膚,管内液體即将被壓下注入時,盛越熙忽地惱怒地喊了一聲:“君浩!”
馬君浩停下了注射動作,盛越熙壓低了聲音,聽着飽含愠怒,又一次喚了聲:“君浩。”
空氣靜默了一會兒,馬君浩擡手猛地抽出針頭,帶出幾滴血,他似乎有些不滿,啪的一聲将針管拍到桌上,玻璃針管在用力下破裂,裡面的液體流了一桌。
“悅熙!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他似乎不明白盛越熙為什麼臨時反悔,難得地對盛越熙紅了臉。
“我不喜歡,你知道的。”盛越熙壓下愠怒,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回道,“我讨厭毒品,即使我不喜歡她,我也不想用這種方式。”
“悅熙!”馬君浩有些無奈,卻還是好聲好氣地對她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對待女性的态度,所以我沒有用那些你認為下作的手段去對付江弦生,但這次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盛越熙沉默了一會,說道:“我還是不喜歡。”
馬君浩無奈歎了口氣,“好,不用這個。”便沒再說什麼,重新走回江弦生與錢語中間。
“那麼,重新做個選擇。”馬君浩一拳打在江弦生腹部,見江弦生痛呼一聲,他慢條斯理地掏出紙巾擦了擦帶着血迹的手,“他們兩個,你殺死一個,就可以和剩下的那個離開。或者……”他拿起蠟燭往周邊照了照,旁邊堆滿了裝着什麼液體的桶。
馬君浩放下蠟燭,走到旁邊打開一桶倒在地上,這味道——是汽油!
舒明言心裡一驚。
“或者你們一起死在這裡。”
舒明言沒有回答,隻是看着盛越熙再一次問出那個問題:“盛越熙,為什麼?”似乎不得到答案決不罷休,“我會選,但告訴我,為什麼?”
盛越熙定定地看着舒明言幾秒,她露出了一個笑,是舒明言熟悉的模樣。
“好,我告訴你,明言姐。”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