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世鴻讓兩人來這裡的原因無非就是這些,表文上至天庭,下至地府,隻要不做,禮就不算成。
什麼封建糟粕,現在姜道長的心裡隻有唯物主義,死了這婚還結給誰看,人家葛小姐未必願意。
沈問絲将手插進了兜裡:“難道你不想把身份換回來了?”
姜懷憶義憤填膺的樣子一下子就蔫了下來,她當然想,這件事情還事關她的小命呢。
看見姜懷憶停了步伐,身後的人走上前說道:“我是你我就立馬躺到床上,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這葛家先前絕對已經問過葛小姐意見,精通這門的可不止我們兩脈,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這樣還少些事情,姜道長,你覺得呢?”
她步步逼近,将姜懷憶逼到了床邊,她頹然的坐了下來,看來想要跑是不行了。
别說葛家不同意,沈問絲也不會同意的。
她将背包重新放下,看到沈問絲走到了門邊,她修長的身影快和這木門齊平了。
纖長的手指勾住門邊,丹鳳眼上秀氣的眉毛微微挑了挑:“對了,你睡覺的時候記得關門。”
姜懷憶原本躺下的身子又坐了起來,她看了眼旁邊的門闩,一骨碌的爬起來關上門然後小心的插上了插銷。
經過這麼一鬧,她是怎麼都睡不着了,一閉眼,腦海中全是剛剛紙人的樣子。
她平日裡不在師叔的鋪子的時候,其實很少見到這些東西。
主要要燒紙紮的時候,都是直接去師叔的店裡去的。
乍一眼看到這樣栩栩如生跟真人一樣的紙紮,她還是吓了一跳,繼而又開始回想到底是誰家的店鋪能有這些東西。
思考了半天,她隐約間想起一個人,是師姐褚憐雪的對家,鬼修慕洓家才有的手藝。
那根根分明的眉毛,絨絨的,若是她家沒有做這檔子生意,可比現在一些電視劇裡面的化妝師化的好看多了。
師姐和那鬼修經常互掐,紙紮鋪的生意兩家幾乎是對半開,都有基本的受衆。
她在樓上,下面的距離太遠了,也沒來得及細細看,早知道剛剛問一下沈問絲了,她的同門,應該知道的更多一些吧?
姜懷憶翻了個床,老舊的床闆發出“咯吱”的響聲,吓得她立馬就停止了動作。
她背對着門,面前是一片漆黑,後面空空蕩蕩的,特别沒有安全感。
剛剛這老式的木雕床給了她一種錯覺,總感覺跟在老房子沒有什麼區别,所以她才呆的如此安心,現在回味過來,感覺開始有點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眼睛逐漸适應了黑暗,她總感覺身後像是有一道無形的視線看着自己。
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刺激的她頭皮發麻,她甚至能感覺到頭發收縮的感覺,陰冷冷的,有些刺痛。
連帶着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床闆的聲音并沒有停止,還是“咯吱咯吱”的響着。
像是下面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一樣,這種上下都镂空的床,下面一般會堆滿雜物,她進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下面有什麼。
隻是瞟了一眼,下面是黑漆漆的大洞,完全沒有任何東西。
也隻是那麼一眼,她就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直接躺到了床上。
可是現在轉着身子,完全不能看到下面到底有沒有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姜懷憶感覺身上的厚外套好像被扯緊了,微微的繃直,身後灌進來一股涼風。
将她被薄汗打濕的背吹的冷飕飕的,脖子處陡然有些陰涼,徐速擴到到了她的後腦勺。
姜懷憶僵硬的維持着這一個姿勢,完全沒有想要轉頭的意思。
她不知道身後有什麼,可能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她更希望身後是突然出現的沈問絲,讓她都不至于這麼害怕。
那發黴的被子被她堆在腳邊,她有些後悔剛剛沒有蓋上了。
就這麼僵直了一會,身後的拉力忽然消失了,她的脖子也迅速發燙了起來。
她用被外套蓋住的手,掏出了藏在褲袋裡面的手機。
企圖用那小小的顯示屏反射看看身後到底有什麼東西。
那顯示屏上面隻有一片模糊的窗戶透出來的火光,外面的哭聲不止,傳到上面有些扭曲成了瘆人的鬼哭狼嚎。
姜懷憶也想跟着哭,但是她堅強的忍住了。
她看到上面并沒有什麼奇怪的黑點,心如擂鼓,深呼吸了一口氣,發黴的味道越發的明顯了。
她緩緩放松了身體,在床下的“咯吱”聲中轉過了身。
她睜了一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就這麼悄悄的看向右邊。
将整個房間都掃了一圈之後,房間内空無一人,還是跟剛才一樣,姜懷憶總算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她聽到床闆像是不堪重負的大響了一聲,她趕忙撐起身子,暗罵葛世鴻給她睡的什麼爛床,這是什麼待客之道。
起身的瞬間,她看到自己穿着白色襪子的腳踝上赫然抓着一隻青黑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