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周内已經充分的了解到,候選人首席這個身份,對這個時代的人能夠産生多麼大的影響力了,而約翰對他的這個态度……怎麼想都不太對。
而後面約翰說的話,更加驗證了盛啟的想法。
約翰在心虛過後,馬上就想起來了眼前少年是個傻子的事實,他堂堂一個成年人,居然會被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孩子鎮住,想到這裡約翰不禁漲紅了臉,有些惱羞成怒起來。
但猛地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正想說些什麼,可對上那雙噗平靜的眼睛時卻又莫名緊張……約翰總覺得這次再見到這位盛家的小少爺,對方好像變了一點,但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發生了變化。
他坐在沙發上咽了口口水,最後開口的時候語氣莫名地帶上了幾分不自覺的讨好:“小少爺,我來這裡是給你、給您帶騎士侍從來的,您家裡吩咐了要讓我的兒子給你當侍從的,你、您還記得吧?”
接着不等盛啟回複他又循循善誘道:“我知道您懶得管這些瑣事,待會我會直接告訴聖殿的侍從大人們這件事的,您隻需要點頭就行了,知道了嗎?”
約翰的語氣裡帶着一點不自知的誘哄,那态度,就好像他打從心裡覺得盛啟是個隻會乖乖聽話的提線木偶,根本沒有想過,盛啟可能會拒絕他的要求。
盛啟聞言眯了眯眼,結合他這具身體的哥哥在信件上對他的态度,以及他在聖詩中找到的那封盛·啟本人的親筆信,迅速在心裡得出了結論。
他推測他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盛·啟,在行動上可能和常人有些許不同,也許是更為需要照顧,或者反應遲緩,甚至有可能在精神或是智商方面有些問題。
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不論是他一開始來到聖殿時看到的那個過于沒有生活氣息的房間,還是那封像是實驗報告一樣的信件,或者是眼前的男人和這具身體的哥哥對他的态度,這一切都有了解釋。
一旦想通了這一點,剩下的事情就更好推斷了。
眼前的這個名叫約翰的人一定是知道他原先的身體狀況的,所以才會毫不客氣的提出騎士侍從的事情,甚至言語之間根本沒有商量的打算,直接就替他下了決定。
既然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那麼約翰會對聖殿捐款動手的動機就很充分了,在嫌疑人本就隻有約翰和管家的情況下,盛啟根本沒怎麼費力地就得出了結論。
想明白眼前的男人的所作所為之後,盛啟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快,瞬間覺得自己居然和這種人耽誤了這麼久,簡直就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
他深吸口氣,正要開口迅速解決這件事情,卻又被約翰粗魯地打斷了。
隻見約翰擡起手,有些不耐煩地沖着旁邊少年招了招,叫道:“道格,快過來見過小少爺,傻站着幹什麼呢!”
盛啟頓了一下,視線随着約翰的聲音落在了旁邊安靜的少年身上,卻意外地發現,那名被喚作道格的少年還維持着剛剛行禮的姿勢沒有動彈。
盛啟見狀挑了下眉毛,頓時收回了剛才還有些不快的情緒,感興趣地偏頭,更加仔細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少年。
少年看起來最多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此時還維持着,右手指尖并齊放在左胸的标準姿勢,他穿着一身淺咖色的新式西裝,除了腰上的佩劍帶,身上沒有任何裝飾品,盛啟一眼就看得出來,那件西裝已經有些舊了,但被保存的非常好,穿起來也還算得體。
而那邊的約翰見自家兒子在自己叫他之後,還傻站在原地沒有反應,頓時覺得有些丢了面子,“道格!你在那幹什麼呢?沒聽見我在叫你嗎?”他漲紅着臉喊道。
少年,道格聞言微微動了動肩膀,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最後依舊沒有動彈,隻是默默地把頭垂得更低了。
這下約翰徹底被激怒了,隻見他從沙發上一把站了起來,一個跨步走到了道格身邊,掰住他的肩膀,強迫道格擡頭看着他,開口道:“你這孩子,平時在家裡陰陽怪氣的也就算了,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看着我,我和你說話呢!”
道格聞言頓了一下,表情依舊沒有多少變化,隻慢條斯理地說道:“父親,這裡是聖殿的會客室,我們是來這裡拜訪首席閣下的。”
少年的聲音清澈而理智,宛如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約翰的怒火。
是了,這裡是聖殿,是整個帝國最為神聖的聖殿,權利與名譽的中心,這裡并不是可以讓約翰随便亂來的地方。
約翰聞言皺着眉放開了道格,他看着眼前表情淡定的自家兒子,一時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能尴尬地清了清喉嚨。
也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坐着吃瓜的盛啟,終于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我想,這位道格·瓊斯先生,應該是在等我和他說免禮,對嗎?”
金發少年姿态随意地坐在暗紅色的天鵝絨沙發上,背後的窗外灑落了一地陽光,為他打上了一層薄薄的陰影,他勾起唇角,朝着一臉震驚的約翰微微一笑,接着說道:“看起來,比起貪心又自大的父親,還是兒子更加懂得禮貌的重要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