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私心,或許是他無法成仙的一道卡吧。
天色倒是漸漸地晚了,兩人本來也沒打算直接出林子。
有壺天在,在哪落腳都是一樣的。
隻是需要找個好地方安放葫蘆。
盛千景擡頭看樹,嘀咕:“就是這一點不好啊,壺天塞在葫蘆裡,而這葫蘆得找個地方好好放起來。”
辭亦拿着出鞘的斷妄,扒拉幾下土地。
盛千景道:“我看還是挂樹梢吧?”
辭亦道:“埋土裡吧。”
兩人對于這個話題已經在原地糾結半天了,誰也沒有主動同意對方的提議。
當然,二人都沒有想到其實可以各回各的就不需要糾結了。
一個挂樹上,一個埋地裡。
也挺好。
糾結到日落西山,就聽着遠處一陣丁零當啷的動靜。
盛千景下意識朝那邊望去。
辭亦也跟着他看過去,他也聽到了。
那聲音锒铛作響,像是衣服上的墜飾,互相敲擊發出的。
在空曠的林中回響着,離他二人越來越近。
遠處的窄路上也逐漸顯出幾道黑漆漆的身影,搖搖晃晃的前行。
衣角及近腳面,不細看總覺得是在飄着的。
若是一般人見此情形,八成會吓得魂都不知飛去哪裡。
辭亦天天有事沒事,拿着話頭就調侃盛千景兩句,終于讓他逮着機會回擊。
盛千景回頭,歎口氣道:“小七啊,你不是說天涯不相見嗎?”
辭亦看着他一挑眉,一攤手,表示自己也料不到。
不過他倒是無所謂,繼續吃着手中的餅。
那幾人倒不是什麼鬼祟,不過就是剛才的那幾個無理的無色國的巫祝罷了。
隻是天色暗了,看着他們的鬥篷倒像是純黑的了。
兩人未出聲,也未做什麼。
待到幾人到了跟前發現他們時才無比自然的打了個招呼。
“又見面了。”盛千景道。
辭亦沒說話,隻默默看着。
就聽見那幾人中,有發出:”嘶——”的一聲的。
盛千景挑挑眉道:“繼續趕路呗,又遇上了算個緣分,跟你們打個招呼而已。”
見着有人藏于鬥篷下的表情有些不快,他繼續道:“看樣子我們同去一個方向,可能還有第三次緣分呢。”
他正坐起身,道:“禮貌些呗?”
領頭的那人壓着聲道:“不知公子名姓,方才多有得罪。”
“盛。”他指指辭亦,“辭。”
那人打個招呼便繼續帶人走開了,看得出已經盡量禮貌了。
好久沒有無理取鬧了,爽快。
想想自己會這麼說話是多久之前了,盛千景喝口水心中自己答道:“好幾百年。”
辭亦在一邊看着也沒說什麼,此時等人走後才道:“盛公子,記仇啊?”
“啧!”盛千景一偏頭,“什麼話?師叔當然幫你記着呢。”
辭亦低頭,從盛千景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彎起的唇角,就聽他道:“謝謝。”
“客氣。”盛千景随口回道,而後又問,”這幾人與我們走的方向相同,會不會也是去到安城的?你可知這前方可還通向别處?“
辭亦收收笑容,正經思考一番,才道:“也許吧,我對方向沒那麼敏感。”
“你是路癡啊!”盛千景看起來很是驚訝,随後哈哈大笑起來。
辭亦扶住他将要往後仰的身形,無奈道:“不是啊師叔,我隻是方向感稍微差一點而已。”
盛千景順着他的手臂回正,有些好奇:“那你之前獨自一人出去處理事物,都是怎麼辦的?”
辭亦也不多廢話,拎起自己腰間的梅花墜的流蘇道:“靠它啊。”
哦也對,盛千景心道。
這一下他才想起來,在師州城中的時候還靠它指過路。
不過這小玩意兒真是看不出來如此厲害,或者說是辭亦厲害。
他從辭亦手裡接過墜子,一番端詳也看不出其他。
心中對這東西的評價還是如原來那般:“就是幾個喜事錢的拼成的墜子罷了。”
不過他對這玩意兒的來曆倒是有些好奇了,問道:“這是你來時便一直帶着的?”
辭亦微微點頭。
“那你可還有印象,這是從哪裡來的?”
辭亦搖頭。
盛千景微微有些遺憾,想到:“說不定是他的親人留的,不過都過去了,小七也不記得了,那便算了吧。”
他将墜子還給辭亦後,看了眼遠方。
已經看不着那些人的身影了,他默默打消了追上去問問的想法。
最後當然還是聽了盛千景的話,将葫蘆挂在了高處的枝頭。
“希望不要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換地方了。”他嘟囔一句。
辭亦是第一次進他人的壺天,沒想到盛千景的壺天中會是一副山雪的模樣。
他自己的壺天隻有一片汪洋,其中飄着一葉微小的島。
他一直在想要不要換一副景象算了,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省的看着糟心。
到最後還是作罷,反正他也不常用着,就不麻煩了。
這會兒辭亦躺在盛千景小屋的床榻上。
他想不明白自己連鎖都不會在壺天裡多備一個,怎麼盛千景一個人居住還能想着搞兩個床呢?
一間小屋,左一張,右一張。
他這會兒躺在其中一張上,遙望着對面那個人,羽睫輕顫,看樣子睡得很熟。
凜凜寒風中,盛千景腦袋有些發蒙,白茫茫的一片罩着,眼前的事物有些看不清晰。
他晃晃發暈的腦袋,有點沒搞清楚情況。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才發現是一片雪景。
盛千景下意識認為是壺天中的雪山,于是想擡腳尋找自己在山腰間的居所。
“奇怪。”他嘟囔一句,此時自己并不在山腰間,仔細觀察下周圍不難發現他所處在雪山頂峰。
盛千景默默臉頰,道:“我沒事上山頂做什麼,我不記得有上來過啊?”
不知從哪飄來的雪花,漸漸的一層層積在原來的雪面上。
盛千景回頭看看自己即将被掩蓋的腳印,好像想起些什麼:“哦!我記着我睡覺來着!”
他此時隻是有些訝異,不知道是不是周圍的環境看着與自己的壺天相似的原因,并沒有多餘的恐懼情緒。
“若偶爾被拉進什麼幻境,也不要驚訝,畢竟是境魔的東西,很正常。”
伴随着走動時若隐若現的鈴铛聲。他想起天書說過的話,立馬回過味兒來。
也就是說這會兒他是被南柯一夢拉到什麼不知名的幻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