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亦點頭。
二人的視線于此交彙,皆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肯定。
辭亦道:“不過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拿一些陣法壓一壓很正常。”
盛千景收回目光,他倒不是特别在意陣法,畢竟倆人隻是來尋人的,這些事情倒是與他們沒有關系。
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且先走走看看吧。”
不過二人沒走兩步,南柯一夢便不再随着他的步子去響,而是有些混亂。
兩人擡頭就見着前方的一白衣青年看着與四周氛圍格格不入。
他身着一身透白的衣衫,在灰蒙蒙籠罩的氛圍下,他站的地方都好像要比四周白淨些。
這身衣服二人不久前剛剛見過的,隻是當時天黑,沒太看得清楚。
這一下子倒是清楚的看見他衣服側邊的擺上繡着一個占了半邊衣擺的紋繡,樣式雖然簡單,但能看出來是個簡化的鶴紋。
“陳景舟。”
兩人同時出聲,但都默契的降低音量,相視一笑。
陳景舟從攤子上買了什麼東西後就轉身離開了,二人趕緊跟上。
可沒想到隻一個拐角對方就不見了。
南柯也消停下來不再亂響。
盛千景看着前方的牆面,道:“死胡同,他去哪了?”
辭亦道:“他不是一般人,飛天遁地,或者如那日般化身入影。”
盛千景眼神落在辭亦身上,沒想到他與人纏鬥時還能注意到這些。
他道:“忘記了這茬,這下跟丢了。”
辭亦安慰道:“沒事,至少知道他确實在這座城中,省的我們一個一個去找了,隻要他在這裡還有未完成的事,應當一時走不了。”
盛千景走近他一些,赤金輕敲手心,思索:“有什麼事情可以值得他一直在這裡留着呢?”
辭亦道:“不知,不過我們可以問問,說不定城中有什麼就是說值得他注意的。”
二人調頭往外走,既然這死胡同中什麼都沒有,那就幹脆先上城中溜達兩圈,熟悉下地形也不至于讓他再一個轉角就丢了。
辭亦接上自己的話道:“嗯,不然我倆搞些亂子?”
盛千景這回忍住了沒有再拿赤金敲他腦袋,這腦子本來就不知道在想什麼了,一會兒敲的更不知東西了。
他換成敲了敲辭亦的手臂道:“傅元今天天都教你些什麼?你怎麼老是有這些流氓似的想法,搞出什麼亂子誰來收場?還得是我們。”
辭亦無所謂一笑,被盛千景忽的伸出的手攔住。
他疑惑看去。
視線從盛千景身上落到外面經過的那幾人身上。
重重的袍子壓着他們的肩膀,寬大的帽檐擋住了那些人的臉。
可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明顯就是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夥無色國的人。
“這些人腳程倒是快。”盛千景拉着辭亦微微向裡退了兩步,在城中,他懶得再和這些人争執。
兩人影在巷子的陰影中,辭亦伸出手摟過盛千景道:“師叔,幹什麼整的和偷情一樣?”
對方也沒多少人,不多時便走完了。
下一刹,盛千景便将辭亦丢了出去,他走出巷子道:“我讓你偷情!”
頂着一樣的臉,說着一樣的話。
有時候真不能怪盛千景分不清,是辭亦太沒有分寸感,自己怎麼說也是他師叔。
這層身份,是約束他的,也是約束自己的。
辭亦穩穩站住後,賠笑道:“錯了錯了。”
盛千景轉身便離開,二人倒也沒有刻意再去追那些人,隻要看一眼那些人走的方向便可以看見全城最矚目的高樓。
想必是去了城主府喽。
他對這些人到底來做什麼的沒興趣。
辭亦也沒有。
二人便朝反方向離開,路過城門下,擡頭就看見了昨日沒有注意的骨燈。
如其他成雙成對的燈籠不同,這隻獨獨一盞挂在入口的頂上。
材質更是駭人,一眼便能看出——是由人骨制成的。
盛千景甚至可以輕微聽見,沒有綁死的骨頭之間,随着搖曳撞擊而發出的喀拉喀拉聲。
白日裡城外進來的都是正常人,守城的衛兵也不是如昨晚那般高大且面相詭異的陰兵。
盛千景道:“小七看到那個燈了嗎?”
“嗯。”辭亦回應“這麼詭異的玩意兒挂在那兒,看着可不像什麼裝飾。”
“是啊,而且白日裡也不收起來……”
兩人一直盯着城樓上的燈看,很難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一人路過他們身邊,不經意注意到他們的談話,道:“兩位對這燈感興趣?可知道這燈的來曆?”
盛千景收回視線,向着那人看去,是一穿青杉的人,腦袋上頂着個紗笠,手裡握一把拂塵。
看不見臉,隻聽聲音判斷,應當是個年輕的女子。
他向對方裡面示禮:“什麼來曆?”
對面神神秘秘的說:“人骨制成。”
盛千景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要說什麼,隻得:“噢——”了一聲附和。
對方掃了兩下拂塵,做了個思考狀,良久才道:“聽說是從前的化照國主,聽信了巫師的讒言,找了許多個極陰的命格,将那些人剝皮取骨才做成了這盞燈。”
“化照?”
“剝皮取骨?”
盛千景和辭亦兩人罕見的對于一句話的重點不在同一點上。
二人互視一眼,盛千景是化照的人,自然重點會在化照上,但是他有些不清楚辭亦為什麼反而對剝皮取骨這種事更感興趣。
兩人都沒有繼續追問,那人或許是覺得沒意思了,也可能她就知道那麼多。
沒再就着這燈多說,隻提醒兩人道:“到安城中行祭祀,今日歌,明日舞。雖說不建議出門,但二位要是有興趣可以到了晚上打開窗聽聽。”
那人說完便自顧自地走了。
或許是好意還特地提醒一下二人不建議出門,但卻又突兀的提起讓他倆開窗聽聽。
辭亦道:“來曆不明,師叔,我們不必理會。”
“嗯,“盛千景當然知道,隻是有一點在意的,他對辭亦道:“這是人鬼交界的城,為什麼還要舉行祭祀?是這城中人間的習俗?還是冥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