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景這會兒子跟着辭亦已然走遠。
他注意到，辭亦的手還一直緊緊地捏着刀，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從辭亦的态度聯想到斷妄是斬魂的，盛千景這才恍然大悟：“小七！”
他喊了一聲走在他前方的辭亦，手中微微向後用力，将他拉停。
兩人已經走出挺遠的了，辭亦停下後回頭望向盛千景。
盛千景抽出手，習慣性的想搖搖手中的扇子，擡手才發現自己拿的還是無憫。
這就更奇怪了，他道：“我拿着無憫這麼明顯，她卻隻注意到你手中未出鞘的刀。”
辭亦互地放手，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抓着手中的刀不曾放松，盛千景以為是他在顫抖。
直到他松手的這一下才知道，原來一直在顫動的不是辭亦，而是他手中的這把刀。
是斷妄在顫動。
一束寒光略過盛千景的眼前，斷妄竟然在沒有人控制的情況下自己出鞘了半寸。
辭亦趕緊按回。
他隻是給盛千景展示了一下斷妄的情況，就又重新用手去控制着它。
沒等盛千景問，辭亦就自己解釋道：“想來着周圍有些不一樣的東西，斷妄想斬了它，很想。”
盛千景與辭亦對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斷妄上，他看出來了。
辭亦道：“從那人摘下鬥笠開始，它就一直不停地顫動，若不是我按着，早就沖出去了。”
他這話點的很明顯了，但是盛千景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他問：“但是斷妄見着其他大小鬼或是無意識的陰魂都沒有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辭亦也看向腰間的斷妄，道：“斷妄是神兵，是為數不多的有靈之物，平時沒什麼動靜，但是遇上一些情況還是會有些自己的主張的。”
他補充：“但是斷妄斬的都是戴罪之人，師叔不必擔心它會冤枉好人。”
盛千景道：“那怎麼不讓它自己去斬得了？你也省點力氣。”
辭亦的目光與他對上，極其認真的道：“師叔說過讓我不要動斷妄，我當然不會讓它出鞘。”
盛千景遲疑了一瞬，而後才緩緩道：“那就好，我是怕惹上其他麻煩。”
辭亦等到這一會兒，也許是導緻它這樣的力量已經徹底遠離了。
斷妄重新平息下來，辭亦将它取下放在手中。
看着倒是普普通通，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它也沒有發癫非要砍誰。
盛千景無奈點點斷妄刀身，道：“它這看着怪精的。”
辭亦嘴上挂着笑，看着盛千景，覺得他這個評價還是準的。
法器吸收吸收天精地氣，跟随主人長久曆練，也是會有靈智的。
隻是要求太高，斷妄得益于是出于真正的大能之手，更早的得到了開化。
辭亦解釋一下後道：“我肉體凡胎，偶爾控制不住它很正常。”
盛千景挑眉：“你這是為自己開脫呢？”
辭亦嘴角含笑，低頭将刀收入壺天。
盛千景看他這麼做，有些擔心，從他見着辭亦來，他就一直佩着這把刀，從沒見他收起過。
盛千景道：“收起來做什麼？你遇上危險怎麼辦？”
辭亦見他這麼說，眼神漾起更深的笑意，他靠近盛千景道：“這不是怕它在别人的地盤上闖禍？仙神不入冥界，到時候師祖來保我們都得站在城門外喊話。”
聽他這話，盛千景不禁想到燕白青頂着他一頭蒼白的長發，站在城門口與城中喊話的樣子，似是覺得這個畫面有些好笑。
盛千景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又迅速收斂住，擡頭見着辭亦的眼神，沒忍住，二人一時仰面大笑。
盛千景笑夠後，裝着擺擺師叔的架子，教訓道：“你怎麼這麼調侃長輩？”
辭亦眼中的笑還未褪去，他道：“我可沒有調侃，是師叔你先笑的。”
盛千景打住笑意，正經道：“那你遇上危險怎麼辦？”
他說着要将手中的無憫劍遞給辭亦。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神兵，雖然二人發揮不出它的實力，但是總比人間普通的刀劍要好上百倍。
辭亦擺擺手推拒了，他道：“無妨，師叔不必擔心，我有本命武器的。”
“咦？”盛千景奇道，“這我倒是沒見過，也沒聽你提過。你有本命武器為何之前一直不用呢？”
剛問完他自己就有答案了，一拍腦袋道：“诶呀，問了個蠢問題，如赤金一般，我們常人武器定然是比不上神兵的。”
辭亦沒答他這話，隻是笑着說：“你見過的，不過之後也能見着了。”
盛千景道：“好，那我可期待一下。”
“嗯。”
二人聽着遠處的打鬥聲已經漸漸歇了，盛千景不知道是不是那幫人已經決出勝負了。
又或者是自己停下了，還是被城中人阻止了。
盛千景收起無憫，又喚出赤金，一拍扇子道：“既然這樣，就先回去看看什麼情況了吧。”
沒走兩步，辭亦卻又突兀的出聲：“師叔，抱歉。”
盛千景停下腳步，回頭疑惑的看着辭亦，不知他是又怎麼了，問道：“小七何出此言？”
辭亦道：“又讓師叔去和别人動手了，我應當擋在前面的。”
盛千景倒是覺得他這回有些無厘頭，道：“我才是你的師叔，你本就應該在我身後，雖說我是有說過我不擅長打鬥，但是畢竟現在能力回來了，你師叔人中龍鳳，就别和我客氣了。”
說着他上手去拍拍辭亦，而後主動勾過辭亦的脖子，帶着他往前走。
辭亦身量比他高許多，被他這麼勾着不得不彎腰，但他也不惱不掙，在盛千景的耳邊輕笑：“是是是，師叔人中龍鳳，但求師叔庇佑。”
“好說好說，你小子難得不反駁我。”
盛千景心情蠻好，注意道辭亦的姿勢後，就放開了手。
客棧的掌櫃正收拾着自己的東西，見着盛千景和辭亦回來後也迎上去。
他笑的有些谄媚，搓搓手道：“二位沒事吧？我見你倆也跟着鬥法，我就說我看人準，兩位果真不是一般人啊！”
盛千景搖着扇子帶出一抹笑意，轉頭朝着四周仔細看看，道：“掌櫃這是躲在哪裡看熱鬧，怎麼我下來時沒見着你？”
掌櫃嘿嘿一笑，道：“公子别打趣我了，諾。”
他伸手一指樓梯底下的角落：“我就在那裡，你二位急急忙忙的，哪裡注意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