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何傲懵懵地站直腰身杵在一旁,他還沒有辦法消化這幾分鐘内的信息帶給他的震驚。
“我應該帶花過來的。”說這話的時候,何傲語氣有些埋怨:“霍少爺,您應該早跟我說,是來見您的母親。”
霍彧眉目輕佻着,笑意漸濃,他指着墓碑旁的那簇,開着白色小花的綠葉叢道:“你已經送了,那是跟你信息素一樣味道的花。”
“嗯?”何傲微驚,他蹲下去仔細地瞧着那株綠葉,“是薄荷耶?”
再看向旁邊的墓碑,隻有這裡長了。
“你知道薄荷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何傲搖頭,他甚至沒見過薄荷開花,原來它的花是白色的,非常小的一簇,花蕊散開如同滿天繁星。
霍彧道:“永不消逝的愛。”
他一直都清楚,母親對他隐忍克制的母愛。
在母親離世的那一刻,霍彧驚恐、後悔又害怕。膽小懦弱的他無法反抗父親的掌控,也沒辦法将母親從那段水深火熱的婚姻中解救。
他痛苦掙紮着,還沒好好享受過母愛,就再也無法感受到。
那段時間,霍彧午夜夢回都是母親埋怨的眼神,那無聲地帶着絕望的哭訴。
直到——
于子君回來之後,帶他來到帝國公墓,這個一點都不符合母親身份的地方。
霍彧看到了那朵盛開在清晨雨露之下的薄荷花。
那是他剛把小貓趕出莊園的第三天,霍彧在母親的墓碑旁嗅到了那晚徜徉在夢境中的薄荷香。
于子君說:“這是薄荷,很香吧?還開了花,真是稀奇。”
“這種植物在帝都很少見,我也是在西南星系見過一次。”
霍彧俯下身撫摸着那朵白色的小花,那天于子君告訴他:薄荷花的花語是永不消逝的愛。
他震驚與小貓信息素的巧合,也在嗅到那縷薄荷清香後,一掃往日頹廢黯然的思緒。
霍彧後來看了房間内的健康監控,發現變成人形的小貓一整晚都在自己身邊,照顧他。
而他一醒來就叫人滾……
是真的很混蛋的行為。
霍彧盯着薄荷花一動不動,語氣有些别扭的說:“那天晚上……謝謝你一直照顧我。”
“嗯?”沒反應過來的何傲,扭頭疑惑看向他。
“我發燒的那天晚上,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何傲瞧着那張稚嫩卻有着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側臉,聽完霍彧的道謝後,臉頰微微發紅。
“不用謝。”他摸了摸因逐漸高溫而發燙的耳朵,羞愧又難掩心中愉悅地低下腦袋,小聲道:“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如果我為之前的事情道歉?你會真心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我……”何傲想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讓一個貴族少爺,如此三分兩次的求他?
霍彧看着何傲的後腦勺,濃密的發梢有些微微發黃,但看起來很軟。
他手掌微微握緊,回想起小貓在他手上的觸感……沒忍住伸手摸上了何傲的腦袋。
“你之前不是說,如果我想養貓,可以随便去找一隻品種純正且外形好看的小貓嗎?”
“嗯?”何傲驚得把頭埋得更低了,臉上帶着窘意:“難道不是嗎……”
“以您的身份地位,會有很多人給您送上門的。”
“這是事實……”霍彧無法反駁。
但是又不是所以有的貓都能讓他有想養的沖動。
霍彧眯起雙眸,盯着蹲在薄荷花旁的小何傲。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水窪裡躺着一隻黑貓的場景……
那天是母親的葬禮。
他沉默地盯着葬禮上,身着黑衣的各色人群,每個人的臉上都帶有虛情假意,拿着白手帕捂嘴淚默。
霍彧冷笑,哭得真假!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埋藏在他平靜的臉龐之下,是扭曲痛苦的内心。
霍彧看透了也厭煩了,他沒能在那個充斥着黑色壓抑的空間待下去。
深深地看了母親最後一眼,冒着大雨毅然離開現場。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遇到了那隻快要被淹死的黑貓。
霍彧站在遠處的大樹下看了很久。
那流速過快的污水,如洪水猛獸,他看着小貓從掙紮到放棄,最後幅度越來越小被淹沒……
如同父親多年來對他的打壓式教育,一點一點把他擊垮,最後将他的靈魂吞噬。
霍彧沒能狠下心無視,他随手撈起,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黑貓。像是對過去自己的解救,他開心地仿佛獲得新生。
何傲一直豎着耳朵,仔細地聽着霍彧的動靜,生怕下一秒漏了他的話語。
怎料過了好久都沒聲音,就在他疑惑擡頭時,對上了霍彧揚起嘴角,肆意微笑的神情。
霍彧斂眸低哼着對何傲道:“帝國的品種貓是很多,不過我比較挑剔,不是随便一隻小貓都能入我眼的。”
“你是最特别的。”
何傲聽到自己砰砰跳動的心聲了,他蹲着縮在地上,握緊的雙手拇指不停地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