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榭看了眼蕭煜臨，正斟酌着怎麼開口，他一副了然的樣子：“你去吧，我再找一會。”
溫榭點頭：“行，那你順便再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一同帶走吧。”
等他出去時，溫涯已經等了有一會了。
“施子昂怎麼了？沒傻吧？”
“沒被打傻，但是差點被你吓傻了。”
溫榭坐在石凳上，隻手托着下巴，等着他的後文。
溫涯歎了口氣悠悠道：“他以為蕭煜臨是你的新男寵，你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不惜放下帝王之尊哄他開心，還為了他跟兄弟部下大打出手。”
“……”溫榭一時語塞，難以甚信道：“他從哪裡看出來的？怎麼我本人都不知道？”
話剛落音，他又笃定道：“不，他還是傻了，他一定是傻了。”
溫涯拍了拍他的肩，意有所指：“幽蘇上神之後，我的心裡防線被你往後推了至少八百個度。你還是悠着點吧。”
溫榭無語：“我真沒。雖然剛開始是可能，有那麼點心思吧，但現在是真沒了。”
溫涯随意地點點頭，轉移話題：“好好好。那你是怎麼說服他把你留在身邊的？之前把人家綁來的時候，你們之間的氣氛可不是這樣。我也不信他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
溫榭自然不敢說自己被他下了同心蠱，按照他哥這護短的脾氣，怕是得當場跟蕭煜臨打個你死我活，于是隻得裝模作樣地打馬虎眼：“因為本君端莊大氣，溫柔倜傥，善良英俊，招人喜歡吧。”
溫涯嗤笑一聲：“還說你們兩個沒一腿？”
眼看這謊越扯越歪，溫榭趕緊問正事：“對了，前幾天有沒有人拿着我的信到妖界來？”
“嗯，它就是饕餮？放心，我派人将它在後山那裡安頓好了。”
“好，先讓它在此修養着，能盡快恢複最好。”
“行，不愧是你啊，這麼快就把饕餮騙來了。”
“不是騙的，武力降服懂嗎?”
溫涯笑罵一句蹬鼻子上臉，忽然想起了什麼，疑惑道:“對了，我給你的符你沒有用嗎？我怎麼一直沒有收到訊息？”
溫榭想了半天才記起來那是個什麼東西：“你給我了，沒教我怎麼用啊！我甩幾次甩不出去，最後幹脆念完訣後一把全扔出去了，想着能有用一個是一個，沒想到還真飛出去了。”
但是剛飛出結界，就全炸了。
說起來，它還幫了大忙呢，溫榭暗想。
“然後呢？那我為什麼沒收到？”
“呃，出了點小差錯。”
“……什麼差錯？”
“它們全炸了。”
“炸了？怎麼會炸？”溫涯瞪大眼睛，“那符我用了幾百年，都沒問題啊！”
“估計是口訣背錯了吧。”他無所謂地擺擺手，溫涯徹底無語，看着親弟弟半晌說不出來話。
等到溫榭趕回來的時候，蕭煜臨竟然已經把該找的典籍都找的差不多了。
“三殿下辦事效率很高啊！可以可以。”他笑眯眯地開口。
“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趕緊找好離開吧，應青那邊可能已經準備好了。”
溫榭點點頭，把案上的東西都收進了空間囊。
蕭煜臨見狀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臨行前溫榭沒去見施子昂，隻給他留了封信，解釋誤會一場，他行事太過魯莽雲雲。
兩人沒有再去山下的小鎮，而是直接回了魔域，京旭早早帶着應青在正廳裡等着了。
那是個看起來很斯文的青年，讓人完全不能将他和戰場上浴血厮殺的常勝将軍聯系起來，直到他規規矩矩地朝蕭煜臨行了禮，溫榭才回想起自己幾百年前對這人的評價：狠。
“既然是幽蘇上神有令，三殿下何不直接将我送去源地。”他不冷不淡地開口，定定地直視蕭煜臨。
源地，神魔兩族交界，幽蘇上神的居地。
“上神已将旨令下派于我，你接了令後便可即刻行動。”
應青為人正直，跟了老魔尊後便立場很堅定地表明自己除了忠于老魔尊、忠于魔域外，不屬于任何一派，蕭煜臨早就知道。
等到幾人商議完，應青慢慢思索道：“三殿下的意思是讓我潛伏在鬼界，然後卧底着嗎？”
蕭煜臨：“正是。”
應青想了想，發表看法：“這個完全沒問題，隻是有一點三殿下還需注意，就是我恐怕妖族也不簡單。且不談傳聞妖、鬼兩君交好，如今神鬼魔三族混戰後皆有所損傷，可妖族卻仍舊巍然不動，這其中誰也不能确定他們是真無所謂，還是另有籌謀。”
聞言其餘兩人俱是一愣，然後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落在别處。
應青一懵：“怎麼了？”
“咳，是這樣。應青将軍思慮周全，妖界那邊我會多注意的。”溫榭輕咳兩聲，主動開口。
應青疑惑：“還未請教，您是？”
溫榭認為如果此時告訴他自己的身份，恐怕會有些不太合适，于是道：“三殿下的謀士，我叫周許，幸識。”
應青沒多想，點點頭：“幸識。”
蕭煜臨覺得這個眼下場面不可久待，于是道：“那我們準備準備行動吧，我在鬼界已經打點了些人，将軍去後見機行事便可。”
溫榭有些意外地看了他兩眼，心裡啧道：果真同傳聞出處很大啊。
鬼界的事，蕭煜臨放手交給京旭和應青兩人處理，自己則再次帶溫榭回到書房研究起從妖界帶來的書籍上。
“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說，那日誘剿饕餮時，它趁亂被我套出了窮奇的下落。”聊到四獸，溫榭忽然開口。
蕭煜臨神色不變，示意他繼續。
“它說它同窮奇差不多是同時清醒的，兩獸約好了，饕餮向西，停在那小鎮上作亂；窮奇南下，此刻該是已經到了那江南地域了。我估計饕餮若不敢再回自己的洞府，估計就得去投奔窮奇。”
蕭煜臨擡眸看他，好一會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最終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溫榭沒有察覺，繼續道：“江南那片我熟，什麼時候動身嗎？”
兩人對視，蕭煜臨緩緩開口：“去。”
玄梓還守在那鎮上，突兀接到這個消息顯得有些茫然：“下江南？去幹什麼，這麼突然？”
京旭用法力遙遙給他傳訊：“不知道，三殿下他們估計已經上路了。”
玄梓一驚：“這麼匆忙？好吧，我在這邊善後，你們先行一步。”
斷了通迅後，他沉默良久，望着桌案上的筆墨不知在想些什麼，最終下定決心了似的，提筆而上，卻隻有簡短的兩句話：三殿下一行人已下江南，目的尚未确定。
落筆後召來傳信的小将，沉聲道：“瑤苑。”
小将領命退下，他這才下去準備南下的事宜。
——
搖曳旖旎的床幔下，掩着一個又一個無辜枉死的魂靈。
它們的結局或是變成大補的湯藥，進了那作孽的半魔肚子裡，或是化成精血，融進詭異的幔中，勾引着下一個即将中招的獵物。
慘魂凄凄叫，半魔嘻嘻笑。
鮮血染紅瞳，男女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