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男人輕輕笑了聲，接着帶着身後的面具魔走進來。

“好久不見啊，戴先生，”韓雖辭說到這裡忽然頓了頓，反駁自己道：“不，也不算久。說起來，我們前段時間還見過——一起救你老婆的時候。”

随着他最後一個字落音，面具魔被丢到男人面前。

戴雲眉頭皺了起來，陰童子倒是沒他能忍，暴躁地朝韓雖辭吐了吐舌頭，毫不猶豫地爬到面具魔身旁，親昵地舔舐它的手指，好像在對待什麼至關重要的親人一般。

面具魔被觸碰的手指抽搐了下，身體有些不自然地縮了縮，卻完全不怕眼前這個陰森恐怖的鬼娃娃，一時間隻呆呆地看看它，又扭頭看韓雖辭。

韓雖辭沒忍住，嗤笑出聲：“果然是親母子啊，變成這個鬼樣子都不會嫌棄。”

“鬼君，”一直沒說話的戴雲此時忽然出聲打斷他，“在孩子面前，說話還請注意分寸。”

他的表情并不好看，這句話同時也是在警告。

沒想到韓雖辭表情都沒有變一下，淡淡開口：“分寸？你在跟我談分寸？”

“當初答應你照顧她，你可沒跟我說過她會惹那麼大的麻煩，這就是你的分寸？”

确袅樓發生的事戴雲一直都知道，甚至他在樓裡坐鎮的時間比面具魔長的多。

當初把她安排在确袅樓，也正是因為自己沒辦法守在她身邊，又不能完全對韓雖辭放心，擔心這人總拿她要挾自己，不得已才選了這個相對折中的辦法。

從前他知道她做事沒有分寸，一直以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即使真出了事，打不了自己給她收尾。

可沒想到，這次會得罪到魔三殿下頭上。

想到這裡，戴雲知道自己理虧，氣勢低了下去，“…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韓雖辭氣極反笑：“你以為你的道歉多值錢？知道此時失去溫榭對我鬼界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戴雲聞言猛地擡頭：“溫榭？”

韓雖辭面色嘲諷：“你不用和我裝。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确袅樓留的有眼線，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知道是妖族人，隻是實在沒想到竟然是妖帝本尊。

戴雲強壓下心頭的愕然，擡頭與韓雖辭對視：“妖帝他……要與鬼界斷了來往？”

韓雖辭知道事已至此，再埋怨他也沒有什麼用，語氣有些陰沉沉的：“嗯。畢竟她确實做的有些太過火了。”

接受到他的視線，面具魔打了個哆嗦，撫摸陰童子的動作不自覺有些加重。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溫榭那邊我會盡量挽回，讓她留在我那顯然是給我找麻煩。”

“我知道，”戴雲颔首，“我已經找到了讓她留在我身邊的方法，不用再麻煩你了。”

“至于下一步，”他頓了頓，聽不出什麼情緒，“還沒想好，靜觀其變吧。”

韓雖辭有些不悅，但也不好說什麼：“随你。隻是别忘了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我可不想像你一樣最後帶着這麼些拖油瓶。”

目光落在面前一大一小身上，暗示的意味頓時很明顯了。

“阿秧沒了以前的記憶，你再怎麼咄咄逼人，她也不會知道你的意思。”戴雲沒直說，但除了話裡的當事人以外，誰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面具魔愣愣地看着面前打啞謎的兩個人，有些不知所措，隻是在聽到“阿秧”二字時微微擡頭，好像有些熟悉。

韓雖辭沒什麼反應，“我就說這麼多，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人交給你我就走了。”

察覺到他要離開，面具魔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動作。

戴雲好像被它的行為刺激到了一樣，一個閃身插到兩人之間，伸手拉了一把它的手，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放軟：“阿秧，去哪裡？”

面具魔分明不認識他，手上的動作卻像是某種應激反應似的，快速甩開了他的手。

戴雲愣了下，有些不自然：“阿秧？”

韓雖辭嘴角勾起一抹戲谑的笑：“戴先生可别着急啊，阿秧小姐她這不是沒了記憶麼？哪能還記得你呢？”

饒是面具魔再愚鈍，此時也知道自己與面前這個戴先生有些關系，而且應該是比自己和韓雖辭更緊密的關系。

隻是……為什麼會失去記憶？

沒等它仔細想，鋪天蓋地的痛感湧入大腦，像是要把它撕碎一樣。

它沒忍住嗚咽一聲，想要跪下去。

戴雲眼疾手快地撈了她一把，把她放在自己懷裡。

“戲看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吧？鬼君大人還打算留到什麼時候？”戴雲一手摟住面具魔，另一隻手朝陰童子勾了勾，示意它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