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誰啊?”溫榭往他身邊靠了靠,聲音低下來。
“不知道,沒印象。”蕭煜臨搖頭。
“救過楚王妃的命,但又離開魔域。魔域衆幕僚對他厭惡至極,楚王妃仍然願意以禮相待。殿下,這人不簡單啊。”
蕭煜臨知道他想說什麼。
不必說溫榭一個外人,就是他自己聽到這段過往,又聯想到楚王妃向來與先魔尊不合的傳聞,都會下意識想歪。
不過他又忽然想到之前自己拿先魔尊當幌子與母親争吵時,她的反應,于是果斷排除這種可能:
“你想多了,母親跟他沒什麼别的關系。”
溫榭并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眼看着楚王妃撤席,他拉了把蕭煜臨的衣擺:“诶,王妃要走了!”
“嗯,怎麼了?”
“她沒打算來找我們麻煩嗎?”溫榭偏頭看他。
“你還挺遺憾?”
“那倒不是,有些意外罷了。”
——宴會鬧到很晚才結束,有了楚王妃那道暗示,大家也都識趣地沒搭理戴雲,這人倒也很上道,見楚王妃離開,自己沒過多久便也告辭了。
溫榭喝了點酒——蕭煜臨說,這是魔域最上等的東西,勁大不傷身。
這倒是實話,幾盅下肚,溫榭已經感覺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在他不上臉,看上去倒是跟正常人無疑。
直到身側的衣服被他拉過去大半,蕭煜臨這才注意到這人的不對勁。
“怎麼這麼執着這件衣服?”他将衣擺從溫榭手裡拽出來,“醉了?”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溫榭力氣也減了大半,索性便撒了手,聽見他問的話後愣了一下,揉揉腦袋:“是嗎?沒什麼感覺。”
“沒感覺?”蕭煜臨擡眼看他,試探性地伸出三根手指:“這是幾?”
溫榭感覺他有病:“三。”
蕭煜臨松了口氣,“應該沒醉,不過确實是有點晚了,我們回……”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這人歪歪扭扭地站起來,邁步朝裡間走過去。
蕭煜臨一驚,連忙跟着起來拉住他:“去哪?”
“頭疼,回房。”
“回房你朝裡走做什麼?上樓啊。”
溫榭站着不動,像是在消化這句話。
蕭煜臨無言地立在一旁,确信這人是醉了。
聽說醉鬼是最難纏的,更何況這位——他看溫榭一眼,歎了口氣。
清醒着的時候也不見得多講理。
還是趕緊送回房裡吧。
“我帶你回房。”
溫榭眯了眯眼看他:“蕭煜臨?”
還不錯,能認出來人。
“嗯,我們……”
“放開我!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去,好再偷偷給我下…嗚嗚!”
溫榭突然拔高的音量吸引了一部分人的視線,好在整個宴會都鬧騰騰的,沒有太多人注意這邊。
蕭煜臨吓了一跳,在他說出“下蠱”兩個字時,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急急威脅道:“你想做什麼?這裡人這麼多,你要丢人我可不奉陪!”
可惜溫榭非但沒有安靜下來,掙紮的動作反而更加劇烈。
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看了。
蕭煜臨在心裡抹了把汗,低聲在溫榭耳邊道了聲歉。
沒等溫榭聽清楚,鑽心的疼痛刺激得他嗚咽一聲,連同着身體都微微打着顫。
蕭煜臨心裡清楚自己并沒有下多狠的手,隻是這人現在喝了酒,更加敏感罷了。
“你老實一點,我帶你回房去,就不會再疼了,懂了嗎?”
這下溫榭老實了,發着抖靠在他懷裡,嘴被這人的手按着沒法出聲,隻點點頭。
蕭煜臨松了口氣,同心蠱也不再作怪,隻留下絲絲酥麻的異樣感覺昭示着自己強烈的存在感。
兩人從正廳退了出來,走廊上沒什麼人,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靜谧極了。
這樣一來,兩人的腳步聲就格外明顯。
溫榭被蕭煜臨圈在懷裡,這是個半挾持的狀态,讓他很不舒服。沒走一會就受不了地有些喘。
感受到懷裡人加重的呼吸聲,蕭煜臨慢下來:“怎麼了?”
“有…有點累,等會。”
這會出來吹了冷風,溫榭有些暈暈乎乎的,啞聲喘着氣,艱難地呼吸。
蕭煜臨松了手,又道了聲歉。
這下溫榭聽清了,擡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扭過去,沒吭聲。
過了一會忽然小聲開口:“我不想回房了。”
蕭煜臨心裡響起警鐘,正準備再一次強制帶他回去,又聽見這人繼續說:
“我想先去小解。”
早說啊。
蕭煜臨無奈地想,還以為他又打算折騰。
他朝黑暗中一個方向指了指:“那個就是,你自己過去吧,我在屋裡等你,快一點。”
溫榭“嗯”了聲。
其實他并不打算小解,隻是蕭煜臨禁锢得他不舒服,又抵抗不了這個人,找個理由出來透口氣罷了。
終于走到了那人看不到的地方,溫榭停了下來,迷迷糊糊地有些小雀躍,好像甩掉了什麼大麻煩一樣。
“周先生?”
一道陌生的聲音忽然傳來,溫榭吓了一跳,遲鈍地轉頭尋找聲音的源頭。
慢慢地,他看清了男人的臉。
陌生、沒什麼印象。
“周先生。”
他又喊了一聲,溫榭這才想起來這人是誰,不過他來不及思考早就離席的戴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戴先生?好巧。”
酒精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好在他依稀記得自己對這人也有點興趣。
“不巧。在下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