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臨耐心地把今天見了戴雲的事,以及兩人的話通通告訴了溫榭。
不過他巧妙地省去了一些敏感的話題。
溫榭挑眉:“當真?”
蕭煜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作假的,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溫榭看他這幅樣子,想到這人昨晚故意騙自己喝酒的事,動了點歪心思。
“我怎麼知道殿下是不是昨晚沒鬧夠,今日還想整我呢?”
蕭煜臨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倒也沒心虛,問他:“那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溫榭笑嘻嘻地看他:“你先吃一顆,然後沒事了我再吃……”
他本想看蕭煜臨皺眉罵他兩句,鬧鬧他。
哪成想這人話還沒聽完,就毫不猶豫地撚了顆藥丸吞了下去。
溫榭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迅速走上前捏住他的下巴:“真吞了?你瘋了?”
蕭煜臨把他的手拍掉:“行了快吃吧。這東西對修真之人的影響不大。”
溫榭這才後退一步,癟了癟嘴,覺得這人真沒意思。
“對了,”他把藥丸咽下去,“你說到戴雲我忽然想起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什麼?”
“面具魔的事我總覺得不踏實,覺得不應該那麼輕易離開。所以走的時候我吩咐徐泊查查涼城最近幾年裡有沒有從外地來的女子,而且是不會彈琵琶的。”
蕭煜臨想起兩人在确袅樓遇見的障眼法裡的琵琶女,瞬間了然了他的意思。
許多剛入了魔的東西,往往會意識混沌,使出的法術多半和自己的執念有關。
“徐泊剛剛給我傳訊,說有消息了,可能過會他派的人就會過來……”
突如其來的燥熱湧上心頭,蕭煜臨感覺頭也有點疼。這時候他應該回自己的房間躺着,但莫名地,聽着溫榭的聲音,他有些走不動道。
“……嗯,”溫榭忽然皺了皺眉,伸手扯了把衣領,“好癢,像有蟲子在咬。”
領口的布料被扯開大半,漏出細長的脖頸和分明的鎖骨。
妖異的符咒此時如同沁了水的墨汁,開始在肌膚上遊走、潰散,在一片雪白中顯得異常刺眼。
溫榭難耐地往符咒中心摁了把,留下一道紅痕:“好像是有用,那種被禁锢的感覺是少了點,就是癢……”
有一會沒聽見蕭煜臨說話了,他擡頭,恰好對上那雙紅的吓人的眼睛。
溫榭一驚,往他的方向進了一步:“你怎麼了?”
衣領随着他的動作往下掉了些,蕭煜臨的視線落在那片黑白交織的畫面上。
“你這是中了毒吧?不是對修真之人沒用?”溫榭看他臉色不好,随口一說,說完忽然愣了:“你……你昨夜把内丹給我了……”
沒了内丹,蕭煜臨現在跟凡人無異!
情人毒藥性太強,他已經有些暈了,被溫榭的話一提醒,這才稍微恢複了點神智,揚手摔了手邊的茶盅,又撿了塊碎片握在手裡。
殷紅的血液從拳縫裡蜿蜒而下,蕭煜臨聲音有些啞:“……忘了,我現在回去。”
說是要回去,可身體卻根本沒有一點要動的意思。
溫榭拉了他一把,急道:“情人毒藥性那麼強,你回去等死麼?”
碰到的皮膚太燙,刺激得他不禁低頭看向下看,卻發現自己伸出去的手上已經沾了許多血。
蕭煜臨跟着他低頭,被碰到的觸感太強,他有些不受控制地發蒙,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再一次沖上高峰。
溫榭似乎想幫他擦掉些血,但流的實在太多了,不但沒有擦掉,反而把他也弄得很髒。
“你在做什麼?”
相握的手被蕭煜臨帶着提到兩人之間。
太熱了。
溫榭想。
這氛圍讓人緩不過來。
同時,鎖骨的異樣感覺也同樣讓他很煩。
他的額上已經出現了細密的汗。
“幫你擦……”
“幫我?”蕭煜臨笑了聲,聲音很低。
溫榭沒回答,他想松手。
可惜沒成功,蕭煜臨握的更用力了,像是要把他鎖住,讓他動彈不得。
“你喜歡男人,對吧?”
他胳膊突然用力,溫榭被帶着往他懷裡靠近了一步。
這是句肯定句。
溫榭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
他從沒刻意隐瞞過自己的性向,隻是也沒挑明。應該早就說清楚的,隻是他自己也沒想過為什麼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卻都選擇沉默。
見他還是沒說話,蕭煜臨當他默認,繼續道:“韓雖辭在糾纏你?”
他現在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糾纏你,你怎麼能不跟我說呢?
朦胧中,他在心裡暗暗想。
溫榭這才有了反應:“…說這個幹什麼?”
“你覺得不重要?”蕭煜臨不理會他的掙紮:“還是你覺得他比我重要?”
“你跟他曾經也是盟友?”
“他坐上鬼君的位子,也是因為誤打誤撞被你綁架,又得了你助力?”
“你也給他下了締印嗎?”
抛來的的問題太多,溫榭有些招架不住,終于忍無可忍地推了他一把:“你到底想說什麼?”
兩人的位置不知何時轉換,這麼一推,蕭煜臨剛好落在榻上。
不過他沒松手,帶着溫榭一起仰靠在榻邊的木柱上。
鎖骨下側的符咒上忽然被什麼東西覆上來。
針紮般的癢意和滾燙的觸覺交疊,溫榭喉結一滾。
“下了也沒關系。他能往你這兒——心口這兒,種同心蠱嗎?”
蕭煜臨微微笑着看他,隻是眼神不似笑容那般純良:“不能。但是我能,而且我已經種好了。”
蟲子啃食般的、急驟的痛感從心口傳來,溫榭沒忍住叫了一聲,交握的手緊了緊。
蕭煜臨就在這時候低頭,吻住那張近在咫尺的唇。
溫榭一時沒反應過來,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驚異萬分。
但蕭煜臨的動作太快,又算不上兇狠,貼上來的唇瓣柔軟且溫熱,讓他來不及反抗,甚至有些迷蒙地想要沉淪。
直到後背被汗水浸透,他才猛地反應過來,後退一步,狠厲的巴掌甩在蕭煜臨臉上:
“放肆!”
這一巴掌沒留情,蕭煜臨被打得偏了頭,又被溫榭有些發顫卻依舊兇狠的聲音罵回了理智。
“……對不起,我有些控制不住。”
溫榭看着他發紅的雙眼,就知道他已經吻得很克制了,可是自己還是沒來由地有些腿軟。
蕭煜臨扶着木柱起身,擡手蹭了蹭嘴角,留下一小片血紅。
“對不起。”
他又說了一遍,然後想往外走。
溫榭忘了糾結他控制不住為什麼會吻自己,而不是像上次懷疑自己和韓雖辭的關系那樣大打出手。
可能是情人毒的藥性太強了。
想到毒藥是自己開玩笑讓他吃的,這人中毒又是因為内丹給了自己。
他有些不忍。
“你現在回去怎麼辦?用不用我找……”
蕭煜臨捏了把手心攥着的碎瓷片,鮮血又一次湧出。
“沒關系,放放血等藥效過去就好了。”
溫榭眼前一黑,拉了他一把。
蕭煜臨往後退了一步,嗓音又啞又澀:“我怕傷到你。”
溫榭扯着他回到兩人剛剛接吻的地方:“我的問題。我幫你。”
說完,不等蕭煜臨回答,他低頭貼上去,生澀地含住對方的下唇。
蕭煜臨很快反應過來,盯着那兩片輕顫的睫毛跟他額頭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