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榭搶先一步開口:“都是我的錯。是我非要去靈池,也是我故意隐瞞古蛟一事。叔父你不要再責罵他了。”
兩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隻見這小狐狸崽現在知道後怕了,話甫一說完,便開始偷偷抹眼淚。
蕭煜臨見他這幅模樣,哪裡會生氣?心中覺得酸酸澀澀的,于是一把把他拉過來,溫聲道:“這不是沒事麼,哭什麼。再說小殿下想去靈池是想提升自己,想進步,大家隻會覺得高興。”
幽蘇出去淨了手回來,見兩人還這麼一副如膠似漆的樣子,一時失語:“……我不也沒說什麼。罷了,随你們吧。此次古蛟破封而出,我不得已才暫時出關,往後這段時間,我便真的不再現身了,你們莫要再生事端。”
——
夜裡,溫榭抱着枕頭作勢要爬上來,蕭煜臨一驚,把他攔住。
“這是做什麼?”
溫榭被攔住了也沒想着停下來,依舊要往上爬,回答道:“你受了傷,叔父又不在,今夜以及往後自然是我要照顧你。”
蕭煜臨挑眉:“你照顧我?”
“嗯。我睡覺不太沉,你要是想喝水或者不舒服直接叫我。”
蕭煜臨哭笑不得,屁大一點還挺有責任心。
隻是若是同意了,等日後小狐狸崽“長大”想起來,怕要生吃了他。
于是他展臂又攔了一把,溫榭不解,擡頭看他。
“你照顧好自己就行,那裡有來照顧我的道理?回去睡吧。乖點。”
可是溫榭是鐵了心非要留下來不可,各種軟磨硬泡,最後心生一計。他揉揉眼睛,委屈道:“阿臨哥哥,其實是我自己害怕。你能不能讓我留在這……”
蕭煜臨一見他這可憐樣,登時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心都被喊出了一層水,除了同意再沒有其他想法。
于是溫榭麻利地爬上床。
起初,他還規規矩矩地躺在一側,專注地看着蕭煜臨,大有一副要守夜的架勢。
可後來碰到蕭煜臨的手,覺得實在是涼得吓人,于是又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來,最後如願以償地滾到蕭煜臨的懷裡,美滋滋地想:終于能幫上忙了,今晚我一定把他暖得熱熱的!定不叫他凍着。
接連四五天,溫榭都以這種方式跑前跑後,當真是要盡心盡力地照顧蕭煜臨。
既使蕭煜臨三番五次表示真的已經好了,他也絲毫沒有放下心來。
臨近幽蘇出關,這一魔一妖也以這種方式相處了近月,早已互相之間把對方看作了不可獲缺的一部分。
溫榭甚至已徑習慣了和蕭煜臨相擁入眠,一個人睡隻覺得不适應。
這晚上兩人躺在床上,溫榭想到既然蕭煜臨是魔,便決計不是妖族派來的人了。幽蘇出關在際,想必自己不日也要回妖界,到那日與他分開,定萬般不舍,一時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來。
“往後你回魔域嗎?”
“興許吧,不過應該還有别的事要忙。”
“唉,我舍不得你呀。”
“……沒事,總有再見時。”
“诶,”他忽然坐起來,又大又黑的眼珠亮起來,“不如你同我回妖族如何?你能制古蛟,身手了的。日後我繼了位,就策封你當妖界最大的王。”
“是麼,”蕭煜臨饒有興趣地接道,“有多大?”
溫榭想了想,有些猶豫:“總也不能壓過我……”
他靈機一動,想了個恰當的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随即,他又想到妖界一位鼎鼎有名的老功臣,把他的王稱念了出來,開心道:“怎麼樣?”
蕭煜臨笑了聲,然後故作思考:“這個位置的确得高望衆。隻是據我所知,妖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不是妖後麼?”
溫榭滞住,反應過來後忙道:“這怎麼行,這……”
“這怎麼了?你仔細想想?”
溫榭一想:壞了,平日裡那些耀武揚威的老家夥們到了他母親面前的确是畢恭畢敬,沒有不服的。
“可是……妖後是一族之後,你又不是女子,如何做得?”
“誰說妖後隻許是女子,”蕭煜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反倒搞得溫榭有些不自信了,“妖後乃妖帝此生唯一摯愛。可沒規定隻許為女。你這幾日日日同我講,将我視作知己、特例。方才還說要我在妖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人,莫不是這會就要反悔?”
溫榭漲紅了臉,忙擺手道:“怎麼可能!可是……妖後的話,估計也要跟我父親商量的吧……”
他話還沒完,便見蕭煜臨有些感動似的:“太好了。我就知道殿下你言出必行。放心,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要你我二人心誠,妖帝大人他定是會同意的。”
“怎麼樣?小殿下你怎麼不說話了?
“……好。”
這夜過後,蕭煜臨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對溫榭也是幾乎有求必應,這種狀态持續到幽蘇出關。
“小榭這事,前幾日我終于在古書上找到了解決的法子,”兩人并排站在一起,目光跟随着溫榭蹦哒的動作。
“不易再等了,外面還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們,”蕭煜臨聲音發沉,“今天便解決吧。”
幽蘇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你傷好了?”
“早就無礙了。”
“也是,”幽蘇收回目光,“依照你的修為,不該被那古蛟傷了才是。為何不幹脆直接斬了它?”
“斬了它容易,但日後溫榭與蛟族之間難免會生嫌隙。”
他知道得不少,那古蛟的确不俗,正是如今如今妖帝四大護法其中之一——青龍檀蛟的哥哥。
隻是當年,它修煉時不慎走火入魔,妖族念蛟龍一族有功于王室,故隻鎮壓着它,而未傷及性命。
但它的存在于六界來說依舊是個隐患,誰也保不齊它會不會忽然發瘋。
但到那時,責任恐怕就得落在溫榭頭上了。
如今蕭煜臨當了這個惡人,既取了它的妖丹給溫榭管着,又避免了溫榭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