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的心思難以猜透,明知如此會惹了帝後不快,又易失了家族的顔面,卻還要這樣做。甯知曉已經走至此處,沈明月也瞧見了她,她此刻返回便顯得刻意,索性落落大方上前而去。
“沈姑娘方才一舞身姿婉若遊龍,實為京城閨中女子之典範,雖有些瑕疵,卻也不必介懷。”
沈明月回之一禮,淡然一笑:“郡主謬贊,再卓越的舞姿,再爐火純青的技藝,也不過是應付些面上的功夫,習不習得,有何重要。”
二人沒多閑話,隻是禮尚往來幾句,沈明月便告辭而去。正預備回席間,轉身才沒走幾步,卻又碰上了雲間。
“郡主好興緻,這般冷天竟還離席賞月。”語罷,他還擡頭看了看夜空,實際上,今晚的月亮被團雲籠罩,哪有幾分月色呢,不過是宮燈比月光明亮。
“你倒是總挖苦我,平南将軍,我已應了你不将密辛告知他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刻薄。”
聽她這麼一說,雲間倒也有些反省,何苦這般呢?他隻是沒來由地想揶揄她,明白自己的惡趣味後頓時自覺不快,他堂堂一個将軍怎的在她面前就半點子君子氣概都無了。
正想找個話茬接下去,便聽甯知曉低聲向他講起關于前日裡她遇刺的事。如今能夠串聯起來的線索便是刺殺自己的與山村中出現的黑衣人就是為霜,事無巨細的對雲間說了清楚,這件事還得要他插手才行,她一閨中女子,還是無法幹預。
關于甯知曉前日裡遇刺雲間時得到了消息的,隻是并不清楚其中細枝末節,此番聽得她這樣說,雲間也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要不說每一年的宮宴上都總會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腌臜事,二人這方走着,便聽假山之中似是藏着什麼聲響,很隐晦,聽上去隐約有些令人面紅耳赤。
甯知曉當下表情僵硬,許又是哪兩個宮人又趁機在此行穢亂之事,宮中慣有人如此,本欲轉身離開,卻不想腳下踩了一根枯枝,出了一聲脆響。
“有人!”
“誰?!”
裡頭傳出女子驚慌之聲與一個較為尖細的嗓音,究其為何人已不言而喻。
當然,甯知曉并不想撞破小宦官與宮女的對食之事,再傳出去東川郡主對這等事都眼見為實,如何說這名聲也不好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扯起雲間的衣袖欲往回走。後者反手一撈,兩人的身形便隐藏在了一棵粗樹後。
漸漸的,後方聲響已不在,約莫偷腥的兩人已經跑走了。而甯知曉與雲間卻靠得很近,他的胸膛又是咫尺距離,眸子微動,輕顫着睫毛擡眼看他,正巧對上了如浩瀚星河般的目光。
上天是有安排的,即便雲間在這之前便已想好要如何處置自己與甯知曉間的關系,可在迎上那抹星眸閃爍時,竟不可控地亂了心神。
“郡主很善于用這一招嗎?叫我有天想要将你滅口,但瞧着你這雙如同會言語的眼睛,都會生出不舍,是否我也該慶幸我将要迎娶的人,并不是個提線木偶。”
“你何故說話總這般夾槍帶棒,倘若你當真不願,我還能強迫了你去?”
他不願娶,她還不願嫁,本能就告訴自己這個男人隐藏了太多的秘密,誰曉得和他在一起後又會引來多少殺身之禍?
“你不如去向今上言明,講你不願因兒女私情影響了你護國的要職,請個今上收回婚約的成命,我即便一生留在東川王府那也是情願的,總好過将終生托付于一個不清不楚的人。”
可甯知曉說的這番話在雲間聽來就如同嬌嗔一般,仿佛一個小女子在同夫君耍小性子,轉而他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帶着粗繭的手指撫着她面上柔嫩如水的肌理,表情也變得更加深邃。
這般行為舉止可将甯知曉吓得呆愣,一瞬間不知作何回應,那兩隻指節遊離在她的面頰,從未與男子這樣親近過的她,臉色如喝了烈酒後一般紅。
雲間略帶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話語間的調侃之意不加掩飾,又有一種志在必得之感。
“莫要會錯意,我可沒說不娶,雖說你覺着我這人不清不楚,可還是要委屈你,将終身托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