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總算尋得一間客棧用些吃食。也是在這時,甯知曉才見到了那位洛公子,此人從頭到腳哪裡像是去赈災呢,倒不如說是來春遊的。
翠色玉冠間插着一支看上去便價值不菲的玉簪,一身墨綠色錦袍彰顯着他的貴氣,尤其戴在手上的那枚扳指,色澤光潔溫潤,渾然天成。不管怎麼看,他都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纨绔子弟,像是也剛及冠不久。
東川王率先進入客棧,衆人都落座後,他才起頭寒暄幾句。
“這便是戶部尚書的二公子吧。”
“洛青天見過東川王,見過将軍,郡主。”
洛青天抱拳施禮,雖然氣質看上去并不太令人信賴,不過禮儀到底是周全的。
吃了頓便飯,啟程前,東川王将自己早已做好的分工計策告知幾人,他此去必然要以體察民情,操控大局為主,雲間與甯知曉則做救援傷患之事,洛青天本為戶部尚書之子,讓他負責糧錢撥款最為合适。
整頓飯吃下來,甯知曉隻覺得這個洛青天無比挑嘴,比如那山蔥花炒絲瓜裡的山蔥花,他甯可一顆一顆撿出來也不肯放過一粒進到嘴裡,還有那燒茄子,定要把茄子皮扒了才肯吃,她全程盡看他怎麼挑的了。
東川王命人将客棧的幹糧都購置一空,以免接下來的行程遇不到客棧,整個車隊都得挨餓。于是修整時,恰巧木樨這個眼尖的,瞧見路邊有棵山果樹,上頭的果子結得橙紅橙紅的,瞧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這個可以吃!多采點兒吧,免得路上隻能啃幹糧!”
甯知曉在确認過這果子她在書中見過并可食用後,就提了籃子帶着木樨木槿攀樹去了。兩丫頭還想阻止的,誰家郡主還爬樹摘果子呢,這要是一會兒被東川王發現了,定是又要被罰的。
“無事,讓她摘吧,她是想檢驗一下這段時間訓練的成果。”
雲間抱胸看着手腳并用正在往樹上攀爬的她,毫無半點優雅可言。接過木樨手裡的籃子,在甯知曉找到落腳點後遞給了她。
甯知曉不負所望,将自己能夠到的地方都摘了個幹淨,正伸手要去夠稍微遠一處的那簇果子時,卻發現遠處的另一條路上有一行人,他們的穿着與百姓沒什麼兩樣,可是那行走時的步調過于一緻,好像訓練過似的。
東川王車隊走的這一條路還有些來往的商販,而那邊那條,除了那一行人也沒其他人了,這麼一看,他們那邊的動靜還極小,要不是爬到高處瞧見了他們,他們的行蹤在這邊嘈雜的影響下,根本發現不了。
一邊思索着又一邊緊盯,這一行人運了幾車東西,上面用墨色的布匹蓋得嚴嚴實實,不知是何物,可甯知曉的直覺總在告訴自己,那些東西有隐情。
“看見什麼了?”
樹下的雲間怎麼會沒察覺到她的異常,這一聲将她思緒拽回,她吃力地提着籃子讓雲間接住,指着那行人所去的方向問道:“那邊那條路,是去哪裡的?”
“那個方向是溯州。”
溯州?那也是一個靠近邊境的城池了,雲楚國由南往北整個國土呈長條狀,淇州正是在京城的南方,而溯州在京城西南方向,過了溯州,便是鄰國金照了。
“發生何事?”
雲間輕輕一躍,便落腳在枝桠上,來到她所在的位置,可這時那條路上的人已經不見身影了。甯知曉也轉回視線,那些人實在走得太快了。
“但願是我多慮了,可他們的确可疑,前行步調很是一緻,并且行速很快。”
“軍隊?”
“不清楚,隻是十幾個人的隊伍。”
眼下淇州之事重要,他們也抽不開身再去查别的,隻得暗暗記下叫流光派人去打聽。且往淇州的路還有很長,現下也不過隻走了三分之一不到,隻能加緊趕路,畢竟前方災情不等人。
“走吧,之後再思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