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在逐漸回暖,可算不必再披着厚重的大氅,甯知曉在醫館幫忙時,又有一輛馬車駛入淇州城。
孟蒹葭帶了不少所需的物資前來,全是以關雎樓的名義所贈,她先去拜見了東川王,聽聞甯知曉在醫館,才去見她。
“郡主心系百姓,據說這段日子少有閑暇,可謂是雲楚之幸。”
“你過譽了,不過是分内之事,對了,你怎也來淇州了?”
看着孟蒹葭身後跟着一護衛,然其身上散出的戾氣卻不似護衛,不過容貌嘛,卻也算少有的上等了,怕是宮中的面首們見了也要自愧一番的。
“淇州大劫過後需要援手,這算是關雎樓能盡的一些心意了,東家很重視此事,便由我親自監督,确保所有物資抵達淇州城倉。”
如今局面早已好了大半,全然不像才來淇州時的境況,在萬衆一心的努力中新的城池已具雛形。再過幾日在城中心處便有一場百姓自發舉行的廟會,聽說為此,還有好些個工匠連夜趕制了花燈。
孟蒹葭此時到來也正好能趕得上慶典,甯知曉正愁到時沒個蜜友一道去看,雲間雖是未婚夫婿,可未成親仍要顧忌禮儀體統,到底不得與他說小女兒家的心裡話。
不過,甯知曉總是很在意跟在孟蒹葭身後的人,仿佛在哪見過似的,轉念思索又覺得不太可能,孟蒹葭捕捉到了她的神色,便主動向她說起此人。
“此前程霜是為了護我而來,他本也不是護衛,隻是路過京城,與我偶然結識。”
男人看甯知曉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晦暗不明,讓她感到極為不安,自己的直覺一向沒有錯過,這個男人很危險,她本能地警惕與其之間的距離。
雲間來時便看到這樣一幕,甯知曉握着孟蒹葭的手腕,想将她拉得更遠些,而那個“程霜”在原地沒動,但表情冷若冰霜。
目光落在“程霜”身上,雲間忽而也繃緊了神經,如果說甯知曉認不出此人的真實身份倒也正常,畢竟之前碰面時他都蒙着面,但他不會認不出來,就憑他身上那獨一份兒的殺氣和沒有絲毫情感般的雙瞳,他都不能錯認了他。
一時間勁風四起,雲間腰間長劍直沖其而去,甯知曉和孟蒹葭兩人頓時吓得退後幾步。男人在那長劍即将挨近自己脖頸時,一個旋身就躲了過去,随即他立刻抽出背上的鋼刀,一瞬間劍影交錯。
“郡主,這是為何?”
孟蒹葭憂心的神色毫不掩飾,這一切對她來說過于猝不及防,隻覺得空氣仿若都凝固了。
甯知曉看到打鬥的二人終于記起了那個黑衣人,程霜,就是為霜!或許是上次的重傷還未痊愈,他沒有在山村時那次那樣應對自如,加上流光适宜地加入戰局,為霜很快就處于下風。
而他此時正與流光對戰便不察被雲間一掌打在背上,鮮血從他嘴裡噴出,他單膝跪地左手的鋼刀撐在地面,敗局已定。
就在流光下一劍刺出去時,一抹翠綠的身形擋在他前面,流光來不及收劍,劍尖一寸便沒入孟蒹葭的身體。
一時間甯知曉傻眼了,她不知孟蒹葭為何突然甩開自己沖了出去,她沒有任何防備,這一甩自己差些被她絆倒,轉頭去看孟蒹葭時她已捂着腹部跌坐于地,流光收回的劍頭染滿了鮮紅一片。
“孟姑娘!”
甯知曉忙叫兩人都收手,孟蒹葭是以關雎樓的名義來送捐贈的,可剛抵達淇州便受了傷這傳出去還怎麼說,要将關雎樓得罪的死死的不說,還叫百姓們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那可不好。
為霜接着孟蒹葭将她帶入懷中,甯知曉看到那曾經絲毫沒有波瀾的眸子在這一刻竟生起比從前強出去數倍的殺意與怒火。
他握鋼刀的手用力捏緊着刀柄,恨不得下一刻就化身巨獸将眼前幾人拆骨入腹。孟蒹葭卻将手放在他執刀的手上,示意他不可魯莽。看了看懷中人,為霜身上的殺意才退下去大半。
“你就是為霜,你跟來淇州,到底有何目的?!還是說,一次刺殺不成,為了取我性命不以千裡追來?”
甯知曉還是與他保持一段安全距離,生怕他趁自己不備跳起來給她一刀,就那鋼刀給她來上一下,她的小命就要歸西。
見為霜沒有回話,她隻能趕忙找了醫館中的女醫出來為孟蒹葭治傷,隻是孟蒹葭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為霜的手,甯知曉很無奈,便隻能答應她暫時不傷為霜,這才進了醫館内閣醫治。
或許是不夠信任他們,孟蒹葭硬是叫為霜同她一起入了内閣,雲間已然不可能讓甯知曉跟進去冒險,就派了幾個女使進去幫襯,又一堆人把醫館外圍了個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