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甯知曉可惆怅了，有孟蒹葭在，他們要抓為霜便有阻礙，而今他們雖确定了其就是為霜，可他明面上又是孟蒹葭的護衛，這就複雜許多，倘若關雎樓真要他們拿出證明為霜身份的證據，他們反而落不得好。

看來此事要從長計議，眼下就得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是，不然他若逃了，甯知曉更要提心吊膽。

半個時辰後，女醫才出來彙報情況，好在隻是皮外傷，這一劍沒有傷到要害，但是血流得多了些，需得靜養幾日。

内閣的床榻前擺了一扇半透的屏風作遮擋，榻上的帳簾被放下來，因此甯知曉看不清榻上的孟蒹葭，連床前坐着的為霜也隻能見一個大概輪廓。

未成親的女子，便是父親也是要避嫌不得靠得如此之近的，但孟蒹葭為了救下為霜竟竟連名節都顧不得。甯知曉很為難，這說明她極看重為霜。

“孟姑娘，讓你遭受無妄之災了，隻是，你可知你口中的為霜是何許人，萬不得受了他的蒙蔽。”

甯知曉試圖勸解她，不過榻上的回應的聲音雖是有氣無力，卻又不失決然。

“多謝郡主好意，我自相信他，不必郡主挂懷，今日之事，我也并無芥蒂，望郡主也能放過程霜。”

話說至此，甯知曉明白近期不會有什麼進展了，便同雲間離開了醫館。他們走後，孟蒹葭看着為霜，語氣平靜。

“你還是瞞着我，若我沒想錯，程為霜是你的全名吧，前些日子東川郡主遇刺，當真是你的手筆，我以為你向我坦白了冬園之事，便是坦白了所有，隻是沒想到......”

“你害怕了？”

面對為霜的質問，孟蒹葭自嘲一笑。

“自我救起你那天，我就想到了最壞的可能，若隻是普通人，你如何能傷成那般，我猜測你或許是被仇家追殺，或許被官衙通緝，又或許别的什麼，可我孟蒹葭從孤苦無依走至如今，不能說見過多大的風浪，但至少不會被此吓退，你我雖識得時日不長，可這些日子裡，我把心都給你了，你，你仍是不願離開那個殺手組織嗎？”

為霜沒答話，嘴角還挂着血迹的他也沒去處理自己的傷勢，他眼中神色複雜，看着孟蒹葭閉了眼，又有淚痕順着眼角滑落，他俯下身，握着孟蒹葭的雙手，緩緩趴在被褥之上，這樣靜靜地靠着她，房間裡再無多餘的聲音。

這事甯知曉還未和東川王說，他那邊忙于收攏戶部尚書的事，甯知曉就不願意再給他添麻煩，這邊尚且有雲間盯着，也出不了大事。

但她一路上都垮着個臉，這跟孟蒹葭才見面還沒說上兩句話，就搞成這樣。

“千算萬算，也算不到為霜會跟孟姑娘在一起，如今看這二人這般割舍不開，怕是不利于我們後續對為霜拷問。”

“殺手之所以能為殺手，就是因其無情，倘若這個殺手動了情，那就算有了天大的死穴。”

雲間如是分析，他并不覺得為難，反而認為是有益的，為霜若還是原來的為霜，那也說不定如何拷問他都能守口如瓶。

刑房的刑具隻能帶來□□上的痛苦，作為殺手自小訓練，或許真能扛得住呢，但往人心上捅刀子就不一定了。

甯知曉不清楚現在雲間心中真實想法，或者說她還是沒有徹底了解他，但凡她能聽得他當下所想，都會不寒而栗一番。

“難不成你有法子了？”

“不急，這幾日便讓他們好生養傷吧，過幾日不是有廟會嗎，到時孟姑娘好些了，讓她陪同你一起去，先用些柔順點兒的手段，倘若為霜不願接，再談後續。”

“嗯。”

整件事中，甯知曉相信孟蒹葭都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上回在關雎樓便看見她頸上的傷痕，這麼一思索，才明白過來，原是那時候為霜就在她身邊了。

所以甯知曉不願傷到孟蒹葭，她是個既有能力性子又很好的姑娘，自己還有些替她不值，為何這般女子卻偏偏撞了一尊煞神。

雲間所說的那種柔順的手段，實則就是利用孟蒹葭，與其交好，以此來勸解為霜。但甯知曉願意同孟蒹葭交好，卻不是為了達到目的，她也是真切想與其成為好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