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此時林修逸卻是自須彌戒中取出一盤嶄新的繩子,又重新綁上那塊長條形石頭,上下掂了掂試試手感,衣帶被丢給喬茂。喬茂拿着已經髒了的衣帶看林修逸這通操作,愣愣問道:“你繩子哪兒來的?不對,你有繩子啊?”
“有,你沒問我。”林修逸敏銳地捕捉到他的意思,又取出了備用腰帶遞過去補充道:“系好,準備走了。”
喬茂接過繡着銀絲祥雲的象牙白綢緞腰帶,邊咂舌邊往腰上纏繞道:“這麼好的衣帶沒想到我也算是用上了 ——”邊把舊衣帶卷好塞進身後粗布縫制的小包裡,再擡頭準備接過繩索卻見林修逸如法炮制幹脆利落地一抖手腕往上一抛——
石頭帶着繩子結結實實地卡上岩石。
“你怎麼也會這招?”喬茂忍不住贊歎。
“剛學的。”林修逸扯了扯繩子确保不會掉下來示意喬茂先上去 。
“哇,這是我掏遍全村鳥窩才掌握的技術,你就這麼學會了?”喬茂拽着繩子一臉匪夷所思:“不成,你得交學費——”
林修逸指了指他腰間的腰帶,喬茂低頭看了眼當即笑道:“成吧,算你友情價——”
十多米的高度爬起來算不上費勁,二十多米也不是什麼問題,二人一路往上,遠超其餘參賽者,直到林修逸停了下來,喬茂仰頭一看,距離下個石階都得有近百米高度了,往下瞧,也是雲霧裡看不見底——
剛不覺着怕 ,這會兒喬茂忍不住往裡靠了靠,那岩石也就十來寸能站立的區域,帶給他的安全感太少,手伸向林修逸,又怕弄髒他的袖子蜷了回來,隻得扣着不大點的山體岩石維持平穩說道:“我滴乖乖,這咱們不完了?道友,咱們要被困在這兒了。”
林修逸沒管他,像之前每一次那樣,随手一甩,繩索被高高抛起——
落在将近百米之上的岩石間。
喬茂視線随着繩索上的石頭遙遙看去——
“神了……”
重新看向林修逸,眼神不自覺就流露出一種“你果然是神仙吧——”的意思。早就覺得身邊這人不凡,最起碼得是隐居的散修,别的不知道,尋常乾元宗修士有幾個能做到這種程度?他看着還這麼年輕——有這麼強的隊友在身邊,這不妥妥的要過第二輪選拔的節奏?
待林修逸确定穩固後仍舊平常地向他偏了偏頭示意喬茂上去,他就邊爬邊樂滋滋地說道:“神仙哥哥,接下來我可都靠你了——”
被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喊“哥哥”林修逸并沒覺得不妥,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他都配得上這個稱呼。
畢竟陌生環境,除了這個世界對他知根知底的人,誰又能想到他的年齡僅7歲。
這也算是得益于手腕上的銜尾蛇玉環了。
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掌控這種力量,林修逸想到四年後才會開啟的秘境,忍不住歎了口氣,他不希望讓林鴻瑜等太久。
自上次兄弟二人相見已過去很久,相較于林修逸第一次離家林鴻瑜感到的氣憤,這次離家他感到了更多的傷心與恐懼,他天天拿着那隻展翅欲飛的鳳凰玉佩翻來覆去地看,他知道是林修逸回來時帶給他的,隻是沒能當面給他——質地隻算尚可,雕琢得倒是活靈活現,對着陽光照射玉質結構裡的隐絮甚至會讓他覺得有種在流動的錯覺,像是展翅欲飛。
這些日子林鴻瑜每天早上很早就會醒來,他總是不由在想,是不是自己當時不該表現得那麼抗拒?林修逸會不會因為他的态度傷心,會不會生他的氣……那是他的雙胞胎哥哥,他是不是應該無條件的接受林修逸的一切改變?倘若那天自己早起一點,就能趕得上林修逸,不需要多,隻需要看見他——他就可以驅使尤溯源給他的紙鶴飛過去提醒林修逸回頭,那隻紙鶴的飛行距離是視野範圍内——林鴻瑜想,隻要林修逸回頭看見他,他就不會走了。
林鴻瑜感到自責,這次林修逸走絕對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這種情感在日積月累中折磨着他幼小的心,林鴻瑜在心中下定決心,他也要成長,先克制着自己詢問父母關于林修逸的事情,然後變得更加冷漠,比林修逸還冷漠。如果林修逸生氣不再理會他,他也不要再腆着臉巴巴湊上去了。
就在他闆着臉不準備再笑的第一天,收到了一封來信。
【鴻瑜親啟:一切安好,等我。——林修逸】
林鴻瑜辨認了字迹,是林修逸無誤,他沒有生自己的氣……林鴻瑜摸了摸幹燥的字迹,眼淚差點落下來。
想到自己要成長,要冷漠,又顧及着身邊有人在等他的反應,他冷“哼”了一聲說:“誰要等你了——”
随即折了書信拍在桌上,剛巧刮了陣風,那書信跟着落在了地上。侍從彎腰想要撿起,林鴻瑜速度比他更快。揣進懷裡後看了他一眼立馬找補道:“不許動我東西。”
再不多看一眼。
直到送信侍從離開房間,下一刻,書信被他再次取出,每一筆線條的墨迹都在他心裡勾勒一遍,又拿至鼻尖深嗅——
淡淡的墨水味道,是林修逸親手寫的,他沒有生林鴻瑜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