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了,”程雨說,“你忙了一個晚上,還是好好休息,我也馬上就要回家了。”
程雨說着,走到邊上撿起自己掉落的外套,起身時聽到浴室的門鎖松開,林予安洗漱完畢,頭發依舊沒吹,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随意地擦着發尾。
他的頭發剪得很短,摸上去就像刺猬,程雨摸過,會紮得人手疼。
見慣了他這副樣子,程雨隻瞧了一眼就不慌不忙地移開了目光,接着對燕楷道,“要不然晚上出來,我請你吃飯。”
今天是周末,燕楷休息一天。
程雨覺得自己已經在昨晚把租房的錢掙回來了,就想休息幾天再去,日夜颠倒這種活兒不适合他這種意識已經飛到三十歲的男人幹了。
“睡完就跑啊,程雨,真夠無情的。”
程雨還在和燕楷商量着,林予安不知道抽什麼風,這句話的音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可以确定的是這句模棱兩可的話不僅他聽得清清楚楚,就連電話裡的燕楷也能完全聽到。
“我可沒對你幹什麼。”
就算是冷靜如斯的程雨,聽見林予安如此豪情壯志的發言,也忍不住顫抖了幾下,“别胡說。”
程雨拿着手機的手動了動,正在通話的手機屏幕亮起,屏幕上顯示着燕楷備注的來電還在進行中。
林予安瞧見了,上挑的眼尾也耷拉下來,他又開口,笑得幾分惡劣,“什麼胡說,要不是你非要纏着上我的床……唔……”
男人說話不分輕重場合,程雨直接上手堵住了他的嘴。
還以為林予安會掙脫直接把自己甩開,哪知男人瞬間安靜下來,那雙未被自己遮住的眼睛,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乖巧,濕漉漉的,像條小狗。
程雨不自然地收回了手,背過身去将發燙的手心裹進口袋裡。
“我先處理一下這邊的事,”程雨對燕楷道,“等一會兒再聯系。”
他說完這句話就立刻掐斷了電話,燕楷還未說完的其餘字眼,也一同被斷在了那一聲“嘟”裡。
對此,程雨感到十分抱歉。
他不是故意不聽燕楷說完的,是他怕再說下去,林予安就要把昨晚沒有發生過的破事兒都說成天上的花兒來了。
程雨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你非要這樣耍我,才覺得開心?”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耍你,而不是真的發生了點什麼?你自己做了什麼,你應該清楚。”
林予安如此信誓旦旦地看着他,信誓旦旦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原本程雨這般自信,卻又被說得心虛起來。
不管怎麼樣,他确實是喜歡林予安的臉的,程雨不好說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要是喝了點酒逮着人啃,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能對你幹什麼?”
程雨沒底氣,于是緩慢地将自己的目光從林予安身上抽離,又再次轉過身去,從錢包裡艱難地抽出一張紅票票塞到林予安的褲腰帶上。
“賓館錢,”他習慣性地拍一拍自己用手碰過的地方,于是也拍了拍林予安的腰,像是在安撫對方,“先走了。”
實在是頂不住男大讨伐的炙熱目光,程雨甯可忍痛掏出一百塊錢将他打發。
他加快腳下的速度,邊穿上外套往外走。
還沒來得及擰開大門的門把手,大門卻自己自動開了。
門後面出現的趙臨清,瞧見程雨像是瞧見了鬼,良好的自我表情管理都做得不夠到位。
程雨的視線下移,大門的鎖眼裡,還插着趙臨清沒來得及拔下來的鑰匙。
程雨知道這兩人關系好,可他不知道兩人的關系竟然好到了這種程度。
林予安的公寓,趙臨清有鑰匙,随時能來打開。
這是他在和林予安交往的時候,也沒有能得到過的待遇。
程雨的心一瞬間繃緊。
就算到了這種地步,林予安對趙臨清表白,趙臨清也還是拒絕了。
拒絕是每個人的權利,可趙臨清要拒絕為什麼不拒絕得徹底一些,非要在他和林予安結婚那麼多年以後再回來,在他面前表演什麼感情深厚如膠似漆的朋友戲碼?
趙臨清現在這個表情,就有一種很明顯的捉奸感。
這是可以說的嗎?
這兩人好像炮友,而自己就是他們play中的一環。
“程雨哥,予安,你們兩個怎麼……?”
趙臨清的話停頓得恰到好處,聽起來還有些楚楚可憐。
程雨上輩子就聽夠了趙臨清這種可憐兮兮的語氣,也不想聽他們你侬我侬的羅密歐和朱麗葉的戲碼。
想起林予安這個時間應該還在暗戀趙臨清,程雨想,總不能自己一個人惡心吧。
于是他擺手,裝出同樣和趙臨清同款可憐抵抗毫無辦法的樣子,“我和予安,我們昨天……昨天晚上……他……”
程雨的話同樣停頓,含糊地說到這裡,還伸手拉高了自己的領口。
他瞧見趙臨清煞白的臉色,又回眸輕瞥了一眼要說什麼的林予安,低着頭快樂地沖出大門。
憋了這麼久,終于還是讓他程雨爽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