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睡到天光大亮,身體還是沉得厲害,習慣性伸向一旁的手摸到熟悉的觸感,安心地貼了上去。
大概過了五分鐘,程雨驚醒,拉緊的窗簾讓他不能完全看清房間裡的景物,但模糊的室内輪廓分明,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啊!”
程雨的腳尖踢到溫熱的柔軟,頓時被吓得要從床上跳起來,“什麼東西!”
他還沒做出什麼防衛性的動作,受了驚而亂踢的腳就被人一把攥緊。
“程雨,你幹什麼?”
男人惺忪沙啞而飽滿怨怼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程雨好奇地掀開被子一瞧,在被子底下握着自己腳的人竟然是林予安。
男人還沒完全睡醒,起床氣大得厲害,幹淨的眉眼滿是躁意,握着他腳的手指一點點收攏,“才幾點?你叫什麼?”
程雨根本沒想過自己睡的床上會躺着别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林予安。
雖然上輩子兩人什麼都做了,但見眼前這麼猝不及防的場景還是吓了他一跳,什麼叫做才幾點?
他們根本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見面。
程雨沒理他,想把腳從他手心裡抽出來,結果使了勁,還是沒有辦法掙脫,“你放開。”
“聽到沒有?”
程雨拍拍他的手,結果連同手也一起被林予安抓住了。
“你叫我放我就放啊?”他盯着程雨瞧,距離近得像是吻過來,“要是你再踢我怎麼辦?”
那個極度讨厭他的林予安,這樣湊近他。
程雨一瞬間有些愣住了,年輕力壯比他高半個頭的二十歲男人,使出六分的力氣就能輕輕松松地壓制住他。
許是晨間的荷爾蒙爆發,在交織的呼吸之間糾纏,程雨控制不住自己猛然竄高的心跳,硬生生地将雪白的耳珠漲得紅潤,“我不踢你了,你也放開我。”
“我不信,”林予安不知是太過生氣,還是别的原因,他的笑帶着一點火氣,“怎麼保證?”
男人小孩子氣的胡攪蠻纏,讓程雨撇過頭去不再和他對視,反正他想欺負自己,總是有理由的。
兩人本來就湊得近,他這麼一轉頭,幾乎就将滾燙的耳珠送到了林予安的唇邊。
程雨還和他蓋着一半的被子,這會兒捂着整個人熱氣騰騰。
昏暗的室内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震耳欲聾,程雨覺得奇怪,自己的心跳分明沒有這般快,怎麼聽見的聲音這麼響呢。
疑惑才起來,程雨轉過頭的同時,林予安突然像是想明白了,松開了拽着他的手,利落地下了床,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程雨怔怔地望着他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反應過來時,那劇烈的心跳聲也跟着遠了,讓人不得不懷疑,那份緊張感其實不是來自于他。
但更不可能來自林予安吧?那隻可能是他自己了。
程雨不再多想,他還穿着昨天的衣服,什麼都沒變,腦子裡卻怎麼也想不出半分淩晨時的記憶。
他記得自己從包間裡出來後就去偷了會兒懶,然後呢?
錢呢?
程雨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自己的錢包還在,不知道裡面藏了多少,竟然把錢包撐得滿滿的。
程雨興奮地打開——金玉其外金玉其内!
不得不說,林予安真的很闊綽,不過他昨晚有得那麼多小費嗎?
沒有吧?他記得錢是塞滿了自己的迷你錢包,但也沒有滿到要爆出來的地步。
程雨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簾子,陽光鋪天蓋地從窗口落進來,灑了他一身。
這裡不像是賓館,從窗戶望出去,能看見熟悉的銀盛小區的大門。
是林予安把他帶回來的?
這人不是最讨厭自己嗎?
難道是自己不清醒纏着對方,對方被煩得不行,才勉強帶自己回家的?
那睡一張床蓋一條被子又怎麼解釋?
程雨百思不得其解,又聽見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早上洗澡,也是林予安的偏好。
程雨受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拿起遺落在床邊的手機,發現燕楷在六點左右給他打了不少電話,發了不少消息。
是了,他們還約好了要一起吃個飯來着,他現在在林予安這裡,燕楷又在哪兒呢?
怕燕楷現在還在睡覺,程雨不敢給他打電話,隻給他回了一個消息報平安,誰知道男人卻秒回了一個電話。
“程雨?”
燕楷叫他名字的聲音有點疑惑,帶着不确定。
程雨嗯了一聲,陪笑道,“我給你打電話還能不是我啊?對不起啊,早上下班的時候我也記不清怎麼搞的,就先回來了。”
“你現在還跟林予安在一起?”
“啊?”
程雨被說懵了,下意識想要反駁,燕楷卻告訴他,“早上給你打了電話,林予安接了。”
“……”
程雨短暫的沉默讓燕楷起疑,“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有沒有,他能對我做什麼,”程雨怕他誤會,又先忙着寬慰他,“什麼都沒有,我現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