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聽見這話的林予安絲毫不動搖,繼續問,“去哪兒?”
司機師傅就要發車,程雨懶得陪他鬧,想掰開他的手,誰料男人握得更緊。
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攏住他的小臂,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瞧着也有幾分不死不休。
讓他放開他肯定不聽,程雨也不知自己哪來的歪主意,眉頭一皺,也不跟他争力了,張口便道,“你弄疼我了。”
想着那人才不會管他疼不疼,但或許是良心發現,林予安竟然真的松了力道,便讓程雨甩開後鑽進車子,關上了車門。
臨了開車前,程雨見林予安還站在那兒,他想了想,才降下十公分的車窗,“我說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随着他話音落下,司機師傅将車子啟動,車子開往火車站的方向。
風從他落下車窗的那條縫裡灌進來,程雨關窗時無意瞥了一眼後視鏡,林予安還站在那裡沒有離開。
公交站牌很快消失在那塊小小的鏡子裡,連同林予安和趙臨清一起,程雨甚至沒來得及看林予安現在是什麼表情。
手臂上被緊握的地方隐隐發燙,程雨靠在車座上長松了一口氣,他現在都弄不明白林予安腦子裡的想法了。
“予安,你和程雨哥……吵架了嗎?”
趙臨清這麼問。
昨天早上,林予安還和他站在一起幫他說話,對程雨的态度并說不上好。
可在他不曾出現的短短一天裡,林予安對程雨突然親近了起來,主動問話,還有一些肢體接觸,這在之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趙臨清垂在身側的手抿着衣角,試探地問道,“是因為昨天早上早餐的事嗎?”
很顯然不是的,但林予安卻沒有告訴他。
男人的眼神還停留在程雨乘坐的出租車離開的方向,聽見趙臨清這麼問,才淺淺收回目光,“不是,和你沒關系,别在意。”
有什麼事是和他沒關系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什麼事不是緊密相連,林予安竟然說和他沒關系。
趙臨清紅了眼眶,隻覺得委屈,卻說不出話來。
不想林予安把多餘的注意力放到程雨身上,他隻勾住林予安的手臂晃了晃,“予安,我們回家吧。”
手臂上的力道輕輕柔柔,林予安才注意到趙臨清眼尾纏紅,低頭問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有的,”他慌張低下頭,揉了揉眼,“剛剛有東西進到眼睛了。”
“我看看。”
五天的假期,林予安沒有回家。
這幾天他一直樓上樓下跑,那些人約他他都沒有出去,趙臨清回家去了,現在就他一個人。
家裡媽媽打電話來時,林予安正從冰箱裡拿汽水,他單手拉起易拉罐的拉環,喝了一口才道,“怎麼了?媽。”
“沒什麼,問問你放假這麼多天怎麼不回來。”
電話裡傳來的清麗的女聲,聽起來不像四十多歲的,埋怨的語氣也沒有嗔怪,“我說你啊,是不是和臨清鬧脾氣了,我可是聽說你周伯母說了,臨清這次回家,結果你不回他回了。”
“沒有,”林予安站起身來,“你别瞎猜。”
“我可不是瞎猜,”她囑咐道,“你和臨清在一個學校,他比你小一點,你得多照顧着他。”
“他沒比我小幾天,臨清隻是一個人回家而已,你們怎麼能想那麼多?”話說到這裡,林予安覺得有點煩,“我跟他隻是朋友,難道還要照顧他一輩子?那我以後結婚了怎麼辦?把他接到我家跟我老婆一起住嗎?”
“怎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啊,媽媽隻是這麼說嘛,你結婚了也可以多多照顧朋友啊,臨清和你一起長大,比朋友親近。”
從小林予安就是自告奮勇地去照顧趙臨清,沒見過他有不樂意的時候,這些話他們做大人的确實講了很多遍,但也沒見林予安聽膩。
小時候林予安玩過家家,演王子還指定趙臨清當他的公主呢,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
母子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才挂了。
林予安有些頭疼。
程雨住的對門沒有動靜,那天走了以後就沒再回來了。
林予安一開始還以為對方隻是出去散散心,沒曾想第二天上學程雨還是沒有回來。
上課遇到錢高峻,他也沒什麼特别的反應,見到自己跟沒看見一樣。
林予安想到程雨說的那句話。
程雨是因為喜歡他才搬過來的,現在不會離開了吧,這個想法湧出腦海的一瞬間,林予安瞬間慌了心神。
而此時多請了兩天假期的程雨,正在幫奶奶殺雞,放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進來一個電話。
沒有備注,但程雨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是林予安的号碼,男人用了很久的号碼,從讀書到工作,這個私人電話一直沒有換過。
“乖孫,誰啊?”
電話鈴聲響了許久,久到奶奶都聽到了,程雨按掉電話,笑着對她道,“推銷的,不管他。”
可是奇怪,男人是怎麼知道他的号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