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自然不能因為高興耽擱事業,趙惟明迷迷糊糊地想,又被娘子勸了一杯。最後還是她扶着他進的屋。
“娘子,”趙惟明酒量不怎麼好,這會兒說話有些斷斷續續,被放到床上還攥着被角慢慢往裡挪。
“娘子你也來躺好,我給娘子讓了好大一張床!”
甯不屈靠在床前,看她家小趙夫子興奮地像個孩童,嘴裡說着,雙手還張開比劃。
見她注視着自己,趙惟明有幾分得意:“娘子,我今日真高興!”
“因為他們考上了麼?”
他仰面倒下,茫茫然瞧着上面龍鳳圖案,無法聚焦的雙眼仿佛訴說着他複雜的心緒,“他們不像我那般,太好了啊,真是太好了。”
“就這麼開心?” “嗯”
“那便給郎君說個更開心的吧。” “嗯”
“郎君,我有孕了。”
半晌沒等到回話,甯不屈垂睫一看,這呆書生竟然不知何時早已沉沉睡去了。
枕邊人烏發四散,睫毛輕輕垂落,燭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鼻梁挺直,即使微抿也顯得飽滿的唇沾了些許酒氣,不點而赤,帶着晚秋桂花甜香。
甯不屈一直以來最愛他的唇,明明是個男子,卻天生膚白唇紅,不笑時也微微上翹,看起來很好親。
她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做了,唇瓣相接,香氣氤氲。傻秀才,你快當爹了知不知道。
趙惟明第二日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瞧着旁邊一塊兒窩着睡懶覺的甯不屈,他蹑手蹑腳貼過去,将他娘子攬入懷中,心滿意足啊。
不過娘子昨晚最後跟他說了什麼來着?好像是……?!
他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什麼?娘子懷孕了?他豈不是要當爹了!他昨晚幹嘛要睡得這麼快,都沒親自回應着天大的喜訊啊!
一時間他竟不知道作何反應才好,隻敢隔着薄被拿指尖碰碰甯娘的腹部,這裡,有甯娘和他的孩子麼?
是了,甯娘最近起得晚了,午後還要小憩三刻。就連月事,上月末也沒來,他明明都記着的,這次怎麼如此粗心?
胡思亂想間,他的發梢動了動,甯不屈捏着垂到她眼前的一縷頭發繞圈玩兒。“郎君這是怎麼了?”
“娘子醒了?”見娘子玩膩了,他趕忙把手遞過去給他娘子捏手指玩,“娘子昨日我睡得太沉,但我聽見了,娘子說了有孕……”
“原來聽見了啊,那就不用我再說,郎君高興麼?”
他埋首甯不屈頸間,“再沒有能比過這個的驚喜,哦,甯娘願意跟我成親除外。”
兩人笑鬧好一陣,才依依不舍地穿衣起床。他今日原本無事,可現下這位準爹爹可有的忙,最急的便是他得給甯娘做一桌她最愛的飯食。
還沒等他出門,草垛便舉着一封信蹦蹦跳跳回了院子“趙夫子,有你的信。”
展信一瞧,裡頭龍飛鳳舞幾行字:
自古儒冠多誤!悔前年,早不扁舟去。安之啊,為師終于逃出樊籠,已至雲陽,約莫八月二十九便可到沐縣地界,望愛徒速速相迎。信末還夾了朵風幹的紫色小花。
八月二十九,那不就是今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