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着正四品官員的背書,徐教谕最終答應了下來。
學堂這邊大概定下來後便開始忙寫狀抄書鋪戶的事情,這個倒也好辦,租金那邊周大人給批了不少補貼,學堂這些夫子在鋪子裡挂個牌,若是接到案子了再去個案對接便是了。
到年底差不多萬事俱備,隻欠來年招生和鋪戶開張。
盼盼七個月時便會喊“媽”,如今娘、爹都會喊了,每日到了黃昏便伸着脖子看門那邊,劉娘子覺得這是小名取得好,天天盼着娘爹回家。
可惜到了今年他們家仍然沒能團聚,趙丫丫年底前已經被女學轉聘為正式的武夫子了,今年她主動申請負責留守,就為了明年盼盼周歲時能請探親假,往後便能每年回來個兩次。
為此寫回來的信半是埋怨半是興奮,念孫女念得她茶不思飯不香,還特地寫了五六頁兵書閱讀心得。
甯不屈如約給她畫了兩幅盼盼畫像,一幅流着口水啃腳圖,成為日後甯意最想銷毀的圖冊首位;一幅穿着趙丫丫給她做的紅襖,戴的帽子上的小狗刺繡神似珠珠,畫裡盼盼也跟小狗兒似的天真無邪。
大年初三高澤方終于來接他的小侄兒遠赴管州。許久不見的同門師兄弟約在縣裡最好的酒樓,好一番暢飲叙舊。
臨走時高澤方溫言細語地勸:“安之,你如今文章愈發精進了,後年鄉試可打算下場?”
他不是不知道如今自己師弟以教書為主業,卻實在不想見明珠蒙塵。科考最好年富力強時考上,仕途才能更加順暢。
“……是,那我準備着後年下場罷,多謝師兄。”
或許是有了女兒,或許是于教書一途有了些成績,趙惟明如今心态發生了些許變化。他仍舊打算繼續鄉試,但似乎對仕途沒了前些年的熱衷。
瞧着已到而立之年蓄起胡須來的高澤方,他本來也想勸兩句。
高澤方自十六歲考中秀才,此後幾乎都在外求學,以至于雖然娶妻生子卻甚少歸家。家中一妻兩子,十幾年間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妻子孤寂,小孩又哪裡不渴望爹娘陪伴呢?
而他在外居人席下,既要精進文章,又要侍候師長,其中辛酸亦不足為外人道也。
想了想趙惟明還是閉了嘴,腹中貯書一萬卷,不肯低頭在草莽。每個人追求不同,他何必勸呢。
世人皆有自己的路要走,人人都有難處,卻又都在為了自己所求各自努力,他實在勸不了啊。
隻好折柳贈友:“祝師兄一鳴從此始,相望青雲端。”他盼他成功,無論如何,努力的人不該被辜負。
元日過後訟學開始面向整個安慶府招生,即使不知道他們山長甯不屈究竟是何許人也,能以女子之身辦安慶第一個訟學學堂。就沖着夫子們功名,他們也踴躍地很。除了原本宋童生學堂裡已有的五六個學子外,他們又招到了二十三個。唯獨可惜裡頭沒有女子過來報名。
但訟師鋪生意卻不太理想,一個月下來就接了些寫契約的單子,還都是訟師們自帶的案源。
大家對這個新興的鋪子還在觀望中,誰也沒打算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甯不屈知道,想要打開局面,光是寫寫契約可不行。第一仗打得漂亮,後頭才能良性運轉。
所以最好是來個案子,能對簿公堂打響她們訟師鋪子的名聲。
這會兒生意不上門,大家都有些發愁,一鼓作氣再而衰,再這樣下去,周大人那邊也沒辦法交代。
正想着,鋪子外出現了一個猶猶豫豫的身影,甯不屈往那處一看,竟然瞧見了一個熟人,
那人淚眼盈盈,瞧她仿佛見了救星,“甯娘子,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