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惟明仍是不滿足,盯着她不說話。
“綿州不遠,隔個三五月我便得回安慶看顧這邊案子。再者,趁着最近有空,我多陪陪你如何?也多陪陪盼盼。”
要去綿州也不是說去就去的,在那兒按照安慶模式建立起新的訟學和訟師鋪子她總得有個壓得住地頭蛇的身份。
為此周大人給她向朝廷申請了個從六品的朝請大夫的官階。這是個散官,虛職無權力,但該有的待遇一樣不少,也便于她和當地的官員打交道。
趁着這個身份還沒落實下來,她正好陪陪家人。
盼盼五歲多,已經能明白分别,這幾日悶頭不言,卻黏她娘黏成了個小跟班。妻夫倆少見這個潑猴兒這個焉巴樣兒,有些心疼她,私下裡商議等甯不屈那邊穩定好了,便每半年回來一次時帶她一塊兒去綿州。
六月裡朝廷的旨意終于下來了,前來宣旨的不是别人,正是闊别多年的雲歸雁。
五年未見,原本白皙纖弱的大家閨秀曬黑不少,人也精壯。
甯不屈接過旨後含笑着打趣她:“不知道的還以為雲妹妹進了軍營呢!”
“确實去軍營裡待了進一年。”雲歸雁難得露出一個笑來。
“怎麼進軍營了?”雲歸雁并非從小就學武的,成年後從頭練起得吃多少苦?
“不便細說,我要出海了。”她執了她的手,“三五年不得歸,這回給姐姐送旨意的差事也是我求來的。我親友不多,臨行前總想見一見大家。”
她在宮中苦心經營五年,才換來用出海建交這一名正言順授職的機會。所以縱然她曾養在閨閣,縱然海上危機重重,她也必須走這一趟。
“坐着聊罷,來都來了就吃先個飯,我親自下廚。”趙惟明摩拳擦掌,各有前途各擔風雨,他這個做朋友的也值得給她們做一頓拿手好飯了。
“謝過阿兄好意,這就不了,我還得去我外祖家一趟。”她确實是來宣個旨便要走的,馬鞍都未卸下。
甯不屈緊緊握住她的手,“萬事小心,平安歸來。”說完便隻得看着她匆匆遠去。
趙惟明看着一旁憂心忡忡的甯娘,故意賣蠢:“甯娘若是喜歡,将來我也帶着甯娘出海玩兒去。”
換來他家娘子擰着耳朵佯裝訓他,盼盼在一旁樂得拍手叫好。
官階在手,甯不屈也得啟程了,一家人齊齊送她出了城門,心中萬般不舍卻也隻得看她離開。
盼盼早就知曉了她娘離開是有正事兒要做,這會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隻得倔強地背過臉去。
趙惟明抱起她:“想哭便哭吧,阿爹在呢。”
“不哭。”盼盼把頭埋進她爹脖頸間,“我已經長大了。”
家裡少了一個人,卻再度迎來了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