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季長箜艱澀道。
他心中隐隐有了個答案,卻又不解,那人為何要打壓姬宣清,是否存在誤會?
“季長箜,你那麼聰明,又怎麼會猜不到呢?”
姬宣清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你應當是猜到了,卻不想說吧。”
“好,你不說,我便替你說。”
她目光銳利,像是淬了毒的箭。
緊緊與他的視線糾纏,在他避讓之時,甚至雙手捧住他的面頰,要他直視自己。
她一字一頓道:“那、個、人、就、是、季、子、昀。”
季長箜如同晴天霹靂,他心中有了猜測,可真當她說出之後,他還是無法接受。
母親最是疼愛他,他心悅姬宣清,母親又怎麼會做出讓他為難之事,必然是誤會。
他還要追問緣由。
姬宣清早就預料到他會有此反應,松開對他的桎梏,轉身極快。
朱紅的官袍在他眼前滑過,他伸手去抓,卻是與之錯過。
“姬宣清,你别走,你說清楚!”
季長箜起身要追,破落身子受了如此大的打擊,與他造反。
“咳咳……”
他趴伏在床榻上,幾乎起不來身子。
一門之隔的姬宣清出了屋子,心中怒火被晚風一吹,便熄了火。
聽着那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她一手扶額,同他說那些作何,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提又有何用?
還惹得他受苦,心中郁結,時時想起此事。
但這是個無解的結,她無法同他說清楚來龍去脈。
她從前受了那麼多打壓,卻從不曾讓季長箜回家求情,便是不想他知道那些事情。
上輩子鄭湘偶然冒認了她的功勞,她也帶着證據向上官告狀,卻遲遲等不來結果。
她曾以為是上官和鄭湘勾結,但随後幾次又被打壓,皆是不同之事,她才逐漸意識到有這般能量的絕不是鄭湘能做到的。
而後她才慢慢發現了幕後之人。
而今生,她戶部侍郎任命之事不過數月,自從她在戶部第一次遇上鄭湘,她便知道此人定會舊态萌發。
鄭湘一直知道有人針對于她,大概也是沒想到那人便是已經流放的季子昀,所以才敢再次頂替功勞。
若非她的貪婪,自己還真是不好找替罪羊啊。
姬宣清殘忍發笑,雖上輩子已懲處過此人,可再來一次還是覺得甚是爽快。
屋中咳喘之聲慢慢停歇,躲在暗處的姬宣清甚至能聽到那人翻身下床的聲響。
知他無礙,姬宣清松了口氣,轉身去書房湊合一晚。
誰知剛邁出一步,屋中突然傳出重物落地之聲。
姬宣清的心猛然拎起,箭步沖入房中。
那人早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長箜,長箜!”
姬宣清大驚失色,将其擁在懷中,明明是溫熱的身子,姬宣清卻覺得冷得厲害,如何都捂不熱。
“來人,來人,快請府醫!”
寂靜的侍郎府,不過片刻便是燈火通明。
青空拽着剛才被窩中醒來的府醫趕來。
“府醫,如何了?”
姬宣清上前,不見其慣有的假笑,隻有慌張恍惚,還有深深的悔意。
“大人稍等,老婦先搭脈。”
姬宣清見她并不慌亂,放松了一半,此府醫乃是在季家便一直照顧季長箜的醫者,因季長箜與她成婚,一同來的姬府,最是了解季長箜的病情。
“急火攻心,老婦調整一下每日的方子,現下替主君金針刺穴。”
府醫打開醫箱,拿出布革包裹的金針。
青空忙替季長箜翻身寬衣。
“等等,他這般趴着并不舒服,且昏迷中手腳亂動可能會導緻金針紮歪。”
府醫制止青空,轉身向姬宣清拱手,
“還望家主抱住主君。”
青空一頓,臉上似乎有疑惑閃過。
那府醫咳嗽幾聲,青空才回過神來,也希冀地看向姬宣清。
“好的。”
姬宣清點頭應是,小心将季長箜擁在懷中,褪下半邊衣衫。
“您來吧,我抱牢了。”
“行,行,抱牢了好,抱牢了好啊。”
府醫哈哈笑道。
姬宣清聽出了她的調侃,不知是美人在懷,還是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抱夫郎,耳朵也微微透出些粉色。
府醫動作熟練,施針利落。
可姬宣清還是能感覺到季長箜的不适,他被握住了雙手,腦袋卻是自由,一直在她脖頸邊拱着,像她兒時養過的小狗,軟乎乎又濕漉漉。
“忍着點,别怕,我在你身旁。”
她小聲安撫。
那人大約聽出了她的聲音,先是不動了。
可接着,姬宣清脖頸處刺痛難忍。
他大約是發了狠,真當自己是個小狗,叼着她的軟肉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