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雨就止住了,但這院裡因主人在睡,下人怕驚擾未來收拾地下仍能見殘柳落葉,一片花骨凋零的凄涼雨景。
南方連雨天,元莨和莫皓檠這對表兄弟竟已能漸漸習慣。
雲歸是被莫皓檠拍門拍醒的,起床氣猶在,她發現了回來的元莨,沒好氣道:“走什麼?還不趕緊過來!”
元莨點了點頭,吩咐人去将飯菜熱了來,便步至石桌坐下,茶還未喝,便聽莫皓檠抱怨道。
“你為什麼不管?憑什麼不管?就這辦場宴會,下個請柬的事,你都不肯幫忙。”
片刻後雲歸将水杯頓的震天響,她先看了眼元莨,也轉為針對元莨,“你說!”
元莨汗顔,他打量莫皓檠片刻,無奈道:“阿皓……婚戀豈非兒戲,你這情況……恐怕還得姑母做主。”
莫皓檠擡起頭來,眼神可憐,“四哥……”
元莨好心開導:“若明知婚事自己做不得主,還去撩撥人家姑娘,便是不大道德。”
“哼!”雲歸冷哼打斷他,冷冷道:“既然都清楚,又何必糾纏。”
元莨低頭,火又燒自己身上了,這些日子相處,他發現雲歸對别人是一派溫和,偏偏對自己是驕橫不講理的。
“見!為什麼不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皓,跟四哥說,你看上哪個了?”
莫皓檠尚未及弱冠,孩童心性未脫,他不過是見元莨和雲歸相處有趣,自己便向往之。
這話聽的雲歸差點錘人,她“騰”一下起身,居高臨下的睥睨元莨,剛想開炮,卻見元莨靴上還有早間行路濺上的泥點,身上倒還幹爽,他頭發一絲不亂地束着,眉目端正,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身形偉岸高大,英俊不凡。
好像……這長相正迎合了她的喜好。
‘看你長得帥,不跟你計較!’這是雲歸真實的内心寫照。
而後她又緩緩坐下。
元莨看她坐了,親自給她換了熱茶,自己則是又耐心開導莫皓檠,“阿皓,感情絕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寂寞時候的消遣。”
說着他看了雲歸一眼,“而是……深思熟慮後的,堅定不移!”
“阿皓,往後你若遇到了正确的人就會明白,何為一眼萬年,何為排除萬難也要是她。”
莫皓檠還聽不明白,隻覺得這些無非是不幫忙的話術,“切……何必說的這樣冠冕堂皇,就是你們二人不幫,罷了,小爺我憑借自己的魅力,也能如願以償。”
說罷,莫皓檠站起來走了。
雲歸看他負氣的背影,有點擔心,“他……”
“要不你追去看看?”
“哎……沒事,沒事,不必管,你坐吧,坐吧。”
元莨擺擺手,示意她做回來,又轉頭瞄了一眼已經走遠的莫皓檠。
“我給你帶了吃的,言書讓人去熱了,一會端來。”
雲歸覺沒睡夠,今兒不打算出府了,所以沒着全妝,隻穿了一身天水青的袍子,腰間束了條墨綠色的繡藤腰帶,落坐間岔的袍角内露出潔白内裡,漆黑發絲随意披散,玉面星眸,日常的令人心動。
元莨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石凳挪不動,他便傾身湊過去。
私下相處時,他總控制不住想靠近她。
雲歸一指戳他的額頭,将人戳回去。
元莨猶豫片刻,如實道:“剛使團讨論,說最晚七月中旬就要離開嶺南,回京複命,我……”
雲歸忍着可惜,點頭,“嗯,七月中旬選的正好,回去也不耽誤過中秋。”
元莨咬牙道:“盡染……你就真的,不肯給我一個安心?”
“安心?”雲歸單手托腮,坐得懶散不已,語氣卻很溫和,“我說過了,還沒想好。”
又是這般敷衍,元莨不語,卻毫無辦法。
“我剛跟阿皓說的話,都是真的。”元莨想了想,道。
深思熟慮、堅定不移、一眼萬年、隻認定她。
雲歸沒搖頭,也沒點頭,語聲平穩地道:“你帶了什麼吃的回來?”
劍棋站的離兩人不遠,聞言不由朝元莨那處看了一眼,心想,這雲少主也太難追了。
元莨眸光如常,看不出什麼波動,但唇角挂着一絲隐約的笑意,沒堅決推開他,就是好的。
“七月,新紗可能來不及。”雲歸道:“莫皓檠上次找我讨兩匹香雲紗,說回去孝敬長輩;你也挑兩匹吧,嶺南特産,送給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