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兒子不能偷生,這話可十分對的。”席禹緩緩道來:“父子間的特征太好辨認,本來我那叔嬸從不領孩子回遂,這次不知抽什麼風,将那不正常的孩子也帶回去了,又剛巧被駱蒂蓮撞個正着,駱蒂蓮最看中子嗣,當場就發了瘋,抓着黃碌逼問,言辭之切吓到了我那堂弟,他捂着耳朵大喊大叫,胡亂沖了兩條街才被尋回來。”
也怪黃碌沒沉住氣,緊追那男孩出去,情之急甚至超越了席旭茗。
駱蒂蓮的心理防線輕易就被擊潰,當街便與黃碌糾纏不休,更口無遮攔的哭訴,所以這消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蜀地。
“你說實話,是不是你?”雲歸問道。
席禹高舉雙手做投降狀,“我發誓,從未打算牽扯到病兒身上。”
他太清楚雲歸的心境,趕忙自辯,“是席旭茗太狠!”
席禹也是見狀不好趕緊逃離遂川,與聞訊趕來的席家長老們走了兩岔。
據前線來報,席旭茗在席、趙、駱、黃,的四堂會審中一改往常的愛妻形象,表現的特别激進。
看樣子,席旭茗與趙家的合作也快要到頭了。
“那孩子……不正常?”雲歸問。
“嗯~”席禹點頭道:“據說,我那小堂弟在襁褓時就不怎麼愛哭,大點之後更是鮮少開口,每天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發育遲緩,舉止怪癖。”
“唉……”雲歸歎氣。
這遭過後,那孩子能不能留在席家還得兩說。
“其實,我十二叔原本應該是準備刺殺黃碌,可派去的手下太笨還被生擒了,迫于無奈他得親自去救。”席禹嗤鼻,“要我說,救不救又有何要緊,那刺客用的武器乃镖局獨有,這無異召告,他來自席旭茗母族的身分,真是不懂,他們派刺客上門送死是何動機。”
“你這話聽起來,似乎認定席旭茗背後有人串謀?”雲歸一雙豔色的美目斜露精光。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說的!”
“現在想想,席旭茗的勢力範圍大部分在中州,而黃碌的頂頭上司似乎也與中州密切關聯;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們是在内鬥?”雲歸整合信息,大膽猜測。
“二虎相争?兩敗俱傷?”席禹邪魅一笑。
“那我們就隻需,坐山觀虎鬥!”雲歸同笑。
“英雄所見略同!”席禹贊道。
“可黃碌也不能輕易就被打倒吧?若放任席旭茗做大,你的位子……”
“放心!如今的我可更勝從前了。”席禹一笑回應。
“不知席旭茗救的那名刺客究竟有何價值?”
若尋常棋子,用過便随時可棄,如此大費周章,定有内幕。
“那刺客其實已經深中粵青之毒,時日無多了。”
“那還為何?”
“席旭茗展現的不過是種态度,在遂州大顯身手,表現自己實力罷了。”
“如今席家上下皆以我為尊,他對此自是難過,蓉城翻不出浪花,跑去别處搗亂。”
“那你到底确定他在中州的後台是誰了嗎?”雲歸望着蓮水盡頭,有些擔憂的問道:“席旭茗倒還好說,他那母親手段真是陰狠,當年之事曆曆在目,她可差點将你暗害在北地。”
為達目的主動嫁給歲數堪比祖輩老男人的女子,哪能不是狠人。
席禹不大想提及往事,岔開話頭:“锟铻是顧氏最珍貴的家寶之一,顧烽母子一直希望能拿回此劍,可你倒好,在道州随意就亮了出來。”
锟铻于顧氏而言,更多代表權柄,顧玉洪的軍隊雖由顧烽繼承,但暗軍卻受命雲歸,如今雲歸公開亮了锟铻,無異于公布,她有能與顧烽分庭抗禮的實力。
“當時情況危急,顧不得那麼多了。”
“盡染……”席禹笑的有些苦澀,“你說咱倆什麼時候才能……不被危機環繞?”
雲歸淺笑,“努力奮鬥,總有那麼一天!”
這話說完,二人忍不住都笑了。
“走吧,雲昉安排了煙花,咱們去催他快點放了。”雲歸尚有心思賞玩。
中秋這夜,元莨與雲歸分别身處帝都與姑蘇,巧合的是,煙火卻在同時綻放。
煙花沖上雲霄,化作萬千花火,稍縱即墜。
雲家的煙火瑰麗多彩。
皇城的煙火絢爛盛大。
元莨與王薇剛站在玉階之後觀賞火花盛會,王薇便被皇後差人喊去,再回來時,身旁跟着一個姑娘。
“殿下!”王薇笑的不大痛快,但還是依着囑托,向元莨引薦道:“這是左丞尹大人家的菊若,小時候我們曾玩在一處您可還記得?”
尹菊若生的溫婉碧玉,神态内斂,身着一件鵝黃色織錦花紗長裙,她端端正正站在王薇身側,等人介紹完自己,才施施然的朝元莨行禮。
“小女菊若,見過甯樂王殿下!”
“砰……”
一簇巨大的煙花沖上雲霄,完全掩蓋了這嬌滴滴的嗓門。
元莨根本沒聽清她說的什麼,隻覺得她在欠身,疑惑的看了看王薇,又撇了撇那千篇一律的貴女,揮揮手,很是敷衍。
其實王薇更想翻白眼,皇後總讓她幹費力不讨好的事,比如現在,保媒拉纖。
“菊若妹妹不要見怪,看……”
“嗙……”
又一簇煙花無比絢爛。
尹菊若滿臉嬌羞,元莨卻低下頭,心道真是麻煩連着麻煩。
元莨漫不經心道:“二位姑娘稍待,我去看看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