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開門，我要見外公！大白天的關門做什麼？”

“小……小姐請回，家主吩咐，今日有要客來訪，東院是不許人進出的。”

“要客？好吧，文叔，娘走這麼久了，不會真像大家說的那樣……真……”

“小姐，咱家雖不是名門望族，可在江南也有一席之地，你娘她還是要顧及家族顔面，過些日子就回來了，您莫要在這吵鬧，來，老奴送你回去。”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行不行？”小姑娘不情不願的跟着文叔往回走，問道：“外公見的是官家人嗎？”

她是見院中陌生守衛腳上的官靴制式跟顧玉洪所穿差不多，猜出來的。

文叔震驚，卻很快掩蓋下去，顧左右而言他。

雲歸回到自己院中隻待了一會兒，便又偷跑去雲崖院中扒牆角，這回她尋了小道，避開所有眼線。

她親眼瞧見雲崖書房大門緩緩開了，一身凜冽的男子站在門口，冷冷地看着她道：

“偷聽的，是誰家孩子？”

……

婚後第一個清早，雲歸猛然驚醒，可随即身子一沉，被人抱得更緊了些。

雲歸睜眼看了看周圍，窗外竟然隻是熹微的晨光。

好奇怪的夢，是在她記憶中全無痕迹的樣子。

一夜荒唐後的元莨不見疲色，慵懶的躺在床榻上，看着她笑道：“怎的？夢到什麼不安甯了？”

雲歸抿唇，絕口不提夢見兒時之事，佯裝打了個呵欠道：“瞧着時候還早，再睡會。”

這時辰，還未日出。

新婚燕爾，嬌妻在懷，元莨滿足的有些睡不着了。

“盡染，要不……我帶你看日出去？”

雲歸一怔。

“你以前不是說過，最想找個能同朝陪你看日出的人？”元莨淡淡地道：“現在我們成婚了，走，看日出去！”

雲歸晨昏，還未有反應。

元莨這厮想一出是一出，昨夜鬧得那樣晚，新婚頭日，他竟然還少男懷春了，要帶媳婦去看日出？

雲歸根本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那話。

可架不住元莨的軟磨硬泡，二人收拾飛快，來到一處山坡上。

“日出之時，天地仿若初開，晨曦乍現，總能給人帶來新希望。”雲歸輕聲感慨。

元莨接茬道：“那我們且等等，不要錯過了這新生的一刻。”

元莨敞開寬大的外袍将她裹在懷裡，很溫暖。

他的溫柔，總能叫雲歸沉溺。

雲歸再次開口道：“從前，我最常在翠靈場上看日出，”

元莨低笑，擁緊了懷裡的人，低聲道：“翠靈場？”他想起嶺南那處渾然天成的曬紗廠，腦海中竟有些期待，“等京城事忙完，為夫一定陪娘子再回去看看。”

雲歸點頭，随即想起什麼，問他：“我們這樣子……真算是夫妻嗎？”

雲歸并不知道夫妻之間，應該如何相處。

“算啊！怎麼不算？”

在這個小山村，二人不是天王貴胄，也不是王孫公卿，頂了尋常百姓的名頭，日子自然簡單很多。

元莨看着越來越亮的天際，笑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休想賴賬。”

這樣簡單麼？雲歸低頭想想，好像他這麼說也沒毛病，婚禮辦了，覺都睡了，還有什麼說的。

“嗯～”

說話間，一道金光穿透雲層，整個天際瞬間被點亮，元莨猛地摟緊她的腰，将雲歸抱離地面：“娘子，太陽出來了。”

雲歸擡頭去看，壯麗的江山畫卷在面前展開，耀染白雪，雲開日出。

白雪覆蓋的山峰霎那間被晨光浸透，山頂上層層金光漾開，忽地就讓人心生感動。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日照金山。

随着日出，無邊的寂靜被打破，山村中傳來聲聲雞鳴，清晰而嘹亮。

“夜消晨起，金烏予之新日。”元莨将她放下來，闆着肩膀讓她轉身和自己面對面，笑道：“娘子，餘生請多指教。”

見他這般，雲歸揚聲而笑，率真無僞的聲音在山谷裡傳了很遠。

“請多指教。”她退開一步，略略抱拳，眉梢間盡是巧笑嫣然。

“盡染，謝謝你。”

元莨眼眸亮得璀璨，裡頭映着日照金山的顔色，笑着将她擁入了懷裡。

有情人，有緣事，賭一場又何妨，雲歸将頭埋在元莨胸前，選擇暫忘夢魇，低低笑了笑。

他越發擁緊了她，臉朝着朝陽，表情被染得更加意氣風發。

待太陽完全升了起來，兩人在山坡站了一會兒，怕安婆婆起來看不到人着急，便慢慢攜手往回走了。

往後的幾天，二人生活是甜甜蜜蜜。

三日後，山路終于通了，悠悠漫風雪逐漸融化，入夜，小山村的新婚房内炭火漸熄，雲雨初歇。

待到元莨清理好兩人身上，已經是五更的時辰。

雲歸早已累得連眼皮都擡不起，恍恍惚惚間似是看見元莨起身穿衣。

粗布衣擺的衣角掃過床榻，被她伸手拽住了，“去哪？”

元莨一怔，這才注意到她醒了。他抹黑點點頭，側身往榻上坐去，在她額間輕輕一吻，輕聲道：“我與安福約好了，上山巡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