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餐館剛開張的時候,沒什麼生意,經常來光顧的客人隻有季成恭,一二來去,閑聊寒暄間便自然而然地發展成了朋友。
若不是意外來的太突然,他們的友誼應該還能持續許多年。
林相旪回到病房,她不敢走近,隻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默默等待季成恭到來。
今天發生的一切太過混亂和沖擊,讓她一直處于發懵的狀态,大腦裡仿佛灌了水泥,縱然心裡想要好好思考一番接下來需要做的事,卻沒辦法動用腦力。
好在季成恭來的很快,林相旪見到他的時候,他正滿頭大汗地四處詢問病房在哪裡,那樣子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趕過來的。
“季叔叔......”
“哎呀!相旪啊…你爸媽呢?”
“在裡面......”林相旪指了指旁邊的病房。
“好孩子…我先進去看看他們。”
目送季成恭走進病房,林相旪主動關上房門回到走廊坐下。沒一會兒她就聽見房裡傳來季成恭壓抑的哭喊聲,這讓她的眼淚也跟着掉落下來。
良久,季成恭才從病房出來,坐到林相旪身邊:“好孩子…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别擔心。”
“謝謝季叔叔。”
“謝什麼,都是我應該做的,這時候你可千萬不能倒下,知道嗎?”季成恭擔憂地看着林相旪。
這孩子的狀态看起來太差了,曾經亮晶晶的眼眸現在毫無光彩,眼裡如同披上了一層紗,看上去呆滞無神。
林相旪麻木地點點頭,也不知道她到底聽進去沒有。
季成恭又關切地問了幾句才走到一旁聯系殡儀館,安排完一切他回過身看到林相旪後仰着,将頭靠在牆壁上,雙目緊閉,似乎是睡着了。
也是,林相旪不過是才剛畢業的大學生,從小嬌慣着長大沒吃過一點苦,怕是接到警察的通知,急忙從隔壁市趕來的。看她腳上還踩着拖鞋,身上的襯衫跟褲子是同樣的格紋花色,寬大又舒适,明顯是沒來得及換下家居服就出了門。
一路颠簸再加上痛失雙親的打擊,林相旪的精神狀态一直處于崩潰邊緣,還好自己來了,要不然這小姑娘孤身一人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季成恭歎口氣,想着林相旪這一天下來應該沒怎麼吃東西,打算拿起座位上的包出去買些食物回來,沒想到林相旪先睜開了眼:“季叔叔,你要走了......?”
“我是看你睡着了,猜測你應該沒吃飯,想去外頭買點回來。”
“謝謝季叔叔,我不餓......”
“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吧?怎麼會不餓,跟我不用客氣的。”
“真的沒感覺餓…對了,季叔叔,我剛才聽見您在打電話,是聯系好殡儀館了嗎?”
“是,你父母去的突然,我想着早點讓他們入土為安就盡快安排了…你父母生前的朋友、老客人,我基本都認識,我來聯系他們參加葬禮吧,你找個時間回家一趟,整理整遺物,看看哪些要一起随你父母下葬。”
“那我現在回去,麻煩季叔叔幫我守着我爸媽。”
跟季成恭揮手告别,林相旪踏上了回家的路。
前幾年,她考到了隔壁市的大學,原以為選了離家近的學校能時常回家看看,沒想到課業繁重,畢業了又忙于找工作,除了大一那一年,之後再沒空閑。
距離上次回家,有大半年時間了。
回到熟悉的兩層小樓門口,這棟房子是林相旪父母在她五歲時候買地蓋的,之前他們一家租住在公寓樓裡,房子狹小又擁擠。辛苦開店,攢了幾年的錢,終于能擁有屬于的自己的房子了,林相旪父母在異國他鄉漂泊半生才算是紮了根。
房子帶一個不大的小院子,白牆灰瓦,離自家餐館很近。院裡是各式各樣林相旪父母親手種下的蔬菜瓜果,初夏時節,黃瓜、絲瓜、西紅柿正是長得最好的時節,旁别還有顆桃子樹,再過些時日,便能摘下最應季的桃子來吃。
從口袋裡摸出鑰匙,林相旪推開家門,雖然大半年沒回過家,但家裡的擺設一如往常,各種物品整齊地擺放在屬于自己的位置,整個家裡幹幹淨淨、纖塵不染。
林相旪走上二樓,進入父母的房間,她轉了一圈,房間裡除了日常換洗的衣物并沒什麼值得拿去陪伴父母的東西。她的父母是樸實的夫妻,除了開店就是種地,沒有旁的興趣愛好,對藝術更是一竅不通。
要說他們最寶貝的物件,必然是餐館和院裡的蔬果。
林相旪無奈歎氣,轉頭看見床頭櫃的收納盒裡放着一把鑰匙,這是她家餐館的大門鑰匙。
[去店裡看看]
一道不知哪來的聲音出現在林相旪耳畔,催促着她拿起鑰匙往餐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