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不是季叔叔,我是林相旪......”
“相旪?你怎麼會用我爸的号碼......?”
“哦......手機是季叔叔借我的......嗯......你這兩天有空嗎?”
電話那頭的男聲短暫沉默了下才道:“你有事我可以請假。”
“那你請一下吧,回來一趟,我爸媽的葬禮希望你可以出席。”
這回的沉默比剛才更久,林相旪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電話那頭的人開口。
“什麼時候的事?”
“今早......傷的太重,沒救回來......”
“你還好嗎?我爸在你身邊吧?”
“我......還行吧......季叔叔一直陪着我,多虧了他幫忙......”
“我明早回來,你别怕,還有我。”
林相旪也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麼,好像有點感動又有些傷心,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她難以分辨,心裡有許多話想傾訴卻無從開口,良久她才吐出一句:“......謝謝......”
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林相旪昨夜一晚沒合眼,眼下泛着青灰,臉上的疲憊顯而易見。
季成恭昨晚是想陪着一起守靈的,但林相旪擔心他歲數大了身體受不住,好說歹說才給勸了回去。這邊天才擦亮,季成恭就帶着喪服、洗漱用品和早餐匆匆趕來。
今天林家夫婦的屍體會被運到殡儀館,季成恭已經打點好一切,還請了當地有名的出雲寺的大師父們來做法事,身為喪主的林相旪得全天待在禮堂裡接受來賓們的慰問,根本沒多餘時間吃飯,隻能趁着一天尚未開啟得功夫填飽肚子。
“相旪,守了一晚上累了吧?”
“我沒事,季叔叔。”林相旪抿了抿嘴唇,故作輕松道:“平時趕作業我也常熬夜,您别擔心。”
“好孩子,我帶了早餐,你先去洗漱下換上喪服,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好。”林相旪接過包裹乖巧地走進走廊盡頭的衛生間,等她收拾好自己往回走的時候才發現,季成恭的身邊坐着身形挺拔,身穿黑色正裝的年輕男人。
那人仿佛也感到她的走近,遂擡起頭站起身來:“相旪。”
“啊......你來了。”林相旪禮貌地點頭示意。
眼前的男人有着如松柏般的君子之氣,款式普通的正裝穿在他身上仿佛是高級手工定制一般,稱的他肩寬窄腰大長腿,俊朗的五官更是被深色衣服帶出深邃之感,顯得鼻梁高挺,眉眼如星辰。
離得近了,還能聞見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松木檀香。假如他願意出家,一定是清淨佛堂裡最為禁欲的存在,讓人忍不住想要看看冷靜自持的背後是何等令的人沉醉。
“相旪快來,這是雲惟專門去買的,他說你最喜歡這家的飯團了。來,你拿着到雲惟車上吃,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得出發了,我跟靈車,你坐雲惟的車。”
“不行不行,季叔叔我跟靈車。”
林相旪連連擺手,她還沒準備好跟季雲惟同處一室,更别提倆人單獨記在狹小的空間裡。
“我說行就行,你都一晚沒睡了,吃完飯抓緊在車上眯一會兒,放心吧,雲惟開車很穩的。”
季成恭都這麼說了,林相旪也不好繼續反駁,隻能接過裝有飯團的袋子跟在季成恭身後一齊往停屍間走去。
曾經林相旪很害怕停屍間這種場所,總覺得裡頭陰森可怖,仿佛随時會跳出奪人性命的魑魅魍魉。自打昨天親身去過一回她才知道停屍間裡哪有什麼妖魔鬼怪,有的隻是無盡的悲傷和遺憾,連帶着呼吸都透出難以言喻的痛苦。
季成恭安排的工作人員很是專業,也許是見多了生離死别,他們臉上沒什麼特别的表情,平靜地讓人覺得可怕。簡單的儀式過後,林家夫婦就被送上靈車,季成恭二話沒說先一步打開車門端坐着,留下一句:“你們趕緊跟過來。”就乘車而去。
留下林相旪和季雲惟倆人大眼瞪小眼。
空氣一下凝結起來,肉眼可見的尴尬氣氛包裹住倆人。
還是季雲惟先一步打破令人難受的氛圍:“走吧。”
林相旪點點頭,跟在季雲惟身後。一路相顧無言走到停車場,季雲惟在一輛擁有流線型漂亮車身的車前停下。
林相旪沒見過這輛車,她想,這大概是季雲惟新買的寶貝。
“你去哪?“
“啊?”正往後座走的林相旪回過頭,她看見季雲惟一手打開車門,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在車頂:“坐副駕。”
那隻不算白皙但勝在修長的手仿佛按在她的心上一樣,令她一時間有些氣喘。
這是林相旪頭一次坐季雲惟的車,車裡很整潔,隻放了一瓶木質香調的香薰,沒有多的裝飾。如同季雲惟本人一樣,幹淨簡單,不喜花裡胡哨。
如同季成恭所說,季雲惟的車技十分優秀,一路毫無颠簸,平穩到不可思議。林相旪快速咽下兩個飯團,本期望着飯後大腦缺氧,她就能順着困意閉上眼,沒想到毫無睡意,頭腦反而越來越清明。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