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雪與林相旪被金田一家四口擠在桌子一角,顯得可憐兮兮。
剛才類似地震的動靜讓顧長雪心有餘悸,這會兒四張五官皆有相似之處的肉臉湊在一起,強大的視覺沖擊力讓顧長雪又一次心跳加快。
反觀林相旪滿臉平靜自然,嘴角帶笑溫柔地陪主人家寒暄。講到林家夫婦意外離世時,金田一家子仿佛說好了似的接二連三落淚,頓時,房間裡隻剩下抽抽嗒嗒的嗚咽聲。
直到這時,顧長雪才明白林相旪所說的外向到誇張是什麼意思。
無論真情假意,有人願意為逝去的人哭泣,對離開的人和留下的家屬來說都是一種無言的安慰。
等嗚咽聲漸弱,林相旪才出聲安慰:“好了咱們不哭了,我爸媽雖然物理意義上的離開了,但我知道他們一直存在,所有未來還請大家多多關照我們福氣餐館。”
“這是昨晚,我按照我媽媽留下的食譜做的蛋黃酥,算是一點小心意,你們嘗嘗看?”
拿出紙盒打開,裡面是整齊擺放的四枚蛋黃酥,金黃的表面上撒着零碎黑芝麻,黃黑兩色相交,看起來樸素又迷人。
“這是點心嗎?裡面包的是什麼?”梨子瞪大眼,一眨不眨看着盒子裡的蛋黃酥。
她喜歡甜品,西式精緻的蛋糕、曲奇,和式小巧的和果子,都是她平時愛買的,這麼多年的甜品鑒賞讓她成為半個甜品專家。
隻有中式點心算是她的知識盲區,林相旪帶來的蛋黃酥讓她覺得新奇不已。
“是點心,裡面包的是紅豆沙和鹹蛋黃。”
“紅豆沙我知道,好多和果子裡也包紅豆沙餡,鹹蛋黃是什麼,華國特色的甜品餡料嗎?”
差點忘了,這兒的人不吃鹹鴨蛋,自然沒聽說過鹹蛋黃。
林相旪并沒覺得梨子問題多,反而耐心地解釋:“鹹蛋黃來自鹹鴨蛋,鹹鴨蛋是華國常見的食材。由新鮮鴨蛋腌制而成,味道鹹香,我們經常用來配粥、餅食用,算是家喻戶曉的小菜。”
“啊?所以鹹鴨蛋是鹹的,與甜的紅豆沙一起做點心餡料?那能好吃嗎?”麥子臉上寫滿了拒絕,這種甜鹹搭配對他來說過分怪異了。
再看金田伯伯和嬸嬸,他們的情緒沒有像麥子那樣外露,但微微皺起的眉頭和不上不下的尴尬笑容表明他們并不太想嘗試蛋黃酥。
隻有梨子一人眼睛放光,搓着手躍躍欲試:“小相旪你别理麥子,他這傻大個兒就是小學生口味,不懂甜鹹搭配的美妙,我來試試!最好他不吃全歸我!”
林相旪理解麥子和金田夫婦,人都會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和排斥,這是正常的,而敢于面對未知的人會優先獲得獎勵。
她取出一枚蛋黃酥,揭開上層透明塑料殼遞給梨子:“好啊,蛋黃酥外層是酥皮,一碰就掉,吃的時候要小心。”
隻是一個揭開殼子的動作,蛋黃酥最外層的酥皮已經隐約有要掉落的趨勢。梨子不敢用力,隻好一手托着塑料底座,一手小心捏起蛋黃酥往嘴裡送。
一口下去,梨子還沒咬到中間的鹹蛋黃,光是酥皮和紅豆沙就讓她感到驚喜。
中式點心的酥皮跟西式糕點的酥皮是完全不一樣的口感,中式更為輕薄,一抿就化,仿佛吃了口羽毛在嘴裡,還沒嘗到味兒就消失無蹤。西式以酥脆為主,牙齒咬下能聽見清脆的“咔嚓”聲。
紅豆沙不用多說,一定是純手工制作的,跟外面賣的成品紅豆沙品質完全不同。适當的甜味,不膩不齁,細膩的口感保留住紅豆沙原有的豆香味。
梨子眯着眼還在細細品味,旁邊的麥子就急不可耐詢問:“怎麼樣?又甜又鹹不奇怪?”
“第一口應該隻咬到酥皮和紅豆沙,再咬一口才能嘗到鹹味兒。”林相旪笑意吟吟地解釋,她的蛋黃酥用料紮實,紅豆沙餡隻多不少。
“梨子快咽下,再咬一口告訴我們好不好吃。”金田伯伯看着女兒不緊不慢的動作也着急了。
“你們急什麼?想知道好不好吃自己嘗嘗不就完了。”梨子不滿地看着嘟囔。
她認為甜品、點心這種精緻的小玩意,就因為個頭不大才更需要靜下心來仔細品嘗,隻有這樣才不會浪費制作者的心血。
金田伯伯當然想自己嘗嘗,要不是怕甜鹹搭配過于奇怪,咬下一口接受不了味道扔一邊,不僅自己尴尬,林相旪更會臉上無光。因此隻好催着号稱半個甜品專家的女兒先行嘗試。
“你這臭丫頭,讓你吃就趕緊吃。”
親爹發威了,梨子不敢不從,快速咽下嘴裡的,馬上咬下第二口。
第二口果然咬到了鹹蛋黃,雖然不多,但那一點點鹹味卻更好地襯托出紅豆沙的清甜。少量鹹蛋黃随着牙齒上下閉合快速消失在口腔中,梨子隻覺得有股醇厚的鹹香飄蕩在口中,還沒來得及細品就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