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店,已經八點。
飯菜準時做好,母子兩個人全程安安靜靜地吃完飯,默契地收拾好各自的碗筷離開。
一日三餐是他們唯一的交集,一個屋檐下,一年卻說不了幾句話。
換作别人早就瘋了,可謝泊早就習以為常這種日子。
他的人生,本來就該這樣。
如他的名字那般。
漂泊的泊,一聽就沒什麼人情味。
十一點半,謝泊還在寫作業,昏黃的老燈照的他眼睛發澀,他出去洗了個臉,一擡頭鏡子裡映出他疲憊憔悴的臉。
給媽媽訂的按摩椅已經随意閑置了好久,甚至連外面的塑料袋外套都沒被人動過,孤零零地立在那裡。
這條按摩椅花了他三千五。
好幾個月的生活費,最終還是被随意丢棄。
他嘴角勾起一個苦笑,按着酸澀的肩膀回了狹小的屋子。
周末。
謝泊早早地去一家新開的奶茶店打兼職,這店長對店員要求不高,但是卡顔,還必須得帶上小貓發箍。
遠遠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沈橘安在前,後面是揣兜的李澤和卷毛杜小滿。
“我有優惠券不去白不去啊。”
“拜托,我們兩個大男人來這種小姑娘的店有意思嘛。”
“哎呀少說幾句嘛。”
“還是我們家小滿好。”
沈橘安捏捏杜小滿吹彈可破的臉蛋,心滿意足道。
“起開,惡不惡心多大了還調戲人?”
李澤憑借身高優勢把她拎走。
“歡迎……”
搖着奶茶的他見來人,話說了一半卡到了嗓子眼。
他平日裡高冷人設可不能崩塌啊,怎麼可以帶這麼可愛的小貓發箍見她!!!
“喲,冤家路窄啊。”
李澤靠近,不懷好意看着他的小貓發箍,然後迅速掏出手機。
“茄子。”
幼稚,還以為要惡語相向呢,謝泊想。
“謝泊,你的發箍好卡哇伊哦。”
小沈同學,你能不能閉嘴,謝泊投去勉強的微笑。
“喝點什麼?”
“我和小滿要你們的最新品。”
“我要被暴打檸檬,唉你暴打檸檬要多久?”李澤來了興趣。
李澤什麼都要跟他争個高下。
“……”
等奶茶的功夫,沈橘安在小小的店裡到處走動,一會看看窗邊綠植,一會逛逛心願牆,一會又問東問西,叽叽喳喳個不停。
“寫什麼?安安。”
安安,謝泊聽見那個小卷毛那樣子稱呼她,心裡居然有些許酸澀。
“沒事沒什麼,你們玩。”
“小貓發箍很好看,你也不要那麼辛苦,要多笑一笑。”
她偷偷摸摸地貼了個自認為隐秘的角落,卻還是被那位暴打檸檬的人捕捉到。
三人離開,留下幹淨的桌面。
謝泊趁沒客人的空當,做賊一樣地搜羅心願牆。
他之前有觀察過,沈橘安的字較大,而且格外□□,是開朗的那個。
小貓發箍很好看,你也不要那麼辛苦,要多笑一笑。
原來是寫的我啊,謝泊捕捉到那句話的意思,嘴角的笑意綻放蔓延到眼角。
周日下午,返校。
沈橘安被安排帶了兩箱子沈母親手做的
小蛋糕,加上班主任的一共四十五份。
“乖乖,記得分給你同學。”
沈母手機噔噔響了幾聲,推送她看過的營銷号視頻——作為家長如何幫助孩子建立良好的社交關系。
沈橘安走一段路便氣喘籲籲,她停下來歇息。
“需要幫忙嗎?”
一個中長發的可愛的女生笑着走到她身邊,自然地幫她提東西。
“好眼熟我是不是見過你?”沈橘安忍不住盯着她,看她漂亮的柔和的眉眼。
江南水鄉的美人長相。
她喜歡這種沒有攻擊性的美,這種人肯定有很多朋友擁護。
想到這,她不自覺地心生羨慕。
“你好高二一班付悠然。”
“你好高二二班沈橘安。”
“我聽說過你唉。”
“二班名聲很差的小公主?”
沈橘安自嘲式開自己的玩笑。
“你那是有個性。”
付悠然真誠道。
和她談話,沈橘安居然幸福地想流淚,怎麼會有這麼美好的人,她臨别前還送了付悠然一個小蛋糕。
這樣子就剩四十四個了,沒事,她可以不吃。
沈橘安還是沒勇氣自己出馬,讓班長替她發蛋糕。
聽說是沈橘安帶的,蛋糕隻發了不到十個。
還剩不少。
壞情緒慢慢地湧上心間,心口堵得很,沈橘安一個下午沒說話。
針對這種事情,她可以一笑了之。
可是那是媽媽來來回回忙了好幾個小時做出的小蛋糕。
蛋糕被整整齊齊地碼在了他們中間的空隙,飄着淡淡的香味。
可惜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