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可别小瞧咱這地方。”
“嗯,好的呢。”說話間,她已經從車上蹦跶下來,見狀,謝泊也輕輕推開了車門。
張志鵬知道他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留着中性短發的老闆娘從小屋子裡面出來,熱情地攬住沈橘安,八卦地往謝泊的方向掃過去。
“安安長大了啊。”
“小陳姐姐。”她語氣雖說是嗔怪,可和她說話的人卻不這樣子覺得。
“好好好。”
照相館裡面亮堂得很,沈橘安有些好奇地摸索着那些設備。
她小時候也來過這裡,不過記憶早就模糊了。
小陳姐姐的手藝很好,咔嚓咔嚓幾下子就幫她拍好了照。
“咱們安安長得好看,怎麼拍都好看。”
聞言,一側立着的少年微微颔首,笑一笑表示同意。
“哎,我幫你拍照吧。”沈橘安忽然拿了個相機,鏡頭對着無措的少年晃來晃去。
那少年用手稍稍抵着臉,指縫裡漏出一個笑得花枝亂顫的少女的臉。
小時候他曾偷偷地飲過一杯桃花酒,那是他兒時的秘密。
而現在,指縫裡傳遞的微醺意是他少年的秘密。
“沈橘安,給我拍照吧。”他許是醉了,才能在照相館對着非專業人士說出這種話來。
“好。”
沈橘安攝像方面還是蠻有天賦的,小陳姐姐一點她就通了。
“來來來,頭擡高點,看鏡頭别……。”
看鏡頭,别看我。
沈橘安話到了嘴邊,又被千千萬萬的思緒生生地堵住。
她這話,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
沈橘安猛地搖了搖頭,想清醒一點。
她這是怎麼了。
她以前可不會這樣子。
“我這樣子可以嗎?有不對嗎?”
謝泊微微傾了個身子,他高大的身子占據了鏡頭,也霸占了她全部的視線。
“沒有沒有,非常好。”沈橘安終于回了神,端着一副專業人士的姿态替他拍好了照。
“怎麼樣?”洗好了照片,她邀功似地揚起來胳膊。
“好看。”謝泊沒看照片,隻看着她。
街道籠罩在朦朦胧胧的暖光下,兩個少年人一前一後緩緩地前行。
這小胡同路窄得很,沒有什麼人煙氣息,周遭安靜得很,沈橘安緊了緊衣服。
“沒事,這裡隻是人少。”少年的氣息湊得更近了些,伴着淡淡的薄荷香味。
謝泊一早上的功夫刷了兩次牙,一次飯前,一次飯後,隻是為了這次出門而已。
在往前幾步子,空間不再逼仄,四周的景色亮了許多。
一個盤着發的老太太坐在小馬紮上,手裡斷斷續續地盤着珠子,邊上一個小籃子裡放着幾個桃木紅繩。
“奶奶,這個小紅繩子是避邪的嗎?”
“辟邪去災。”
沈橘安想到運動會那天的付悠然,不由得鼻子一酸。
“我有個朋友在一班,她生病了,我想替她買個。”
“我要兩個,另一個送給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謝泊有些好奇又有些心酸,想問也不敢問,無措地立在原地數着地上的落葉。
“給你。”沈橘安欲把桃木紅繩子綁在他胳膊上。
給我?
他成績不錯,從小到大得過很多獎狀,現在對這些獎勵已經免疫了,可那是她給的。
是她給的。
謝泊摸了摸手上的繩子,指腹摸索着紅繩的脈絡,壓在手指上留下來淺淺的痕迹。
讓人格外靜心。
“别說謝謝,替我寫作文。”沈橘安管會使喚人,逮着機會就強行要挾人家。
“行,寫。”他點頭,眼底有稀碎的星光閃着。
謝泊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這麼沒原則了。
之前還跟人家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真是原則和底線一個也沒有。
沈橘安忽然笑起來,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嘲笑他這人真沒骨氣,一個手鍊就被收買了。
“是,太沒骨氣了。”他垂眸看着那編織的不算精巧的紅繩子道。
沒骨氣就沒骨氣,骨氣不能當飯吃。
他想明白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離她最近,行事風格也越來越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