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柔弱無骨的手冷意明顯,與她暖意的手形成劇烈反差。
“恭祝新人入府。”禮儀官面容上堆滿笑意。
“拜堂--”
裴知予的雙親不在,隻能省去叩拜父母的步驟,一拜神明,二便是夫妻對拜。
“合酒!”
酒杯以紅線相連,末端系于無名指,新娘新郎各執一端,象征着以線連柄,二人通過婚約相連,夫婦雖兩體猶一心。
“禮成!入洞房!”衆人歡呼,為二人由衷賀喜。
由禮官将紅線放進錦囊,安置于床頭錦被之下,禮儀才算真的完成。
“好了好了,小裴大人該陪我們喝喝喜酒了!”
“就是就是......”衆人推搡着,将裴知予擠向了前廳。
裴知予離開時,放不下心,回頭一瞥,紅色的薄紗蓋住了男子的面容,卻藏不住在燈光下照耀下,眼眸裡泛起的流光。
凝視着她,給她一種她一直被他放在心裡的感覺。
等房間裡隻剩下他自己,南喬才仔細觀察着四周。
刻着喜字的蠟燭、紗窗,白皙的手撫摸着床榻上鋪好的床被,他抿了抿唇,這裡,是今晚要和她共枕的地方。
他想起小時候,第一次看見她的場景。
幼時的他并沒有什麼朋友,京城的兒郎都不願意和他這樣的武将人家玩,二姐又喜歡各地闖蕩,常年不在家。
孤身一人的他,在家中閑的無聊隻能去軍營找母親和長姐。
冥冥之中,一眼望到了她。
空閑的時候,她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書,或許那本就是涉及武打姿勢相關的,時不時就出拳擺弄幾下,躲在簾子後面的他看得格外出神。
等母親到了,她會很有禮貌地向她問好,眼神裡隻有敬意,清澈透亮。
訓練開始,母親指導着她姿勢略有欠缺的地方,盡管有的姿勢很難堅持許久,但她還是咬着牙堅持下來了。他看見她的後背被汗水沾濕,也沒有抱怨一句,心中很是佩服。
那時候的他就覺得這個女郎很了不起,是可以選擇做他的玩伴的。
可真的當自己想要靠近的時候,他才發現,她的身邊早就有了另外一個身影。
那個男孩子比他還小上一點,她念書,他就撲哧撲哧給她領着飯盒點心;她練武,他也跟在她身邊一闆一眼地學着。
她的身邊,好像沒有自己的位子。
後來才知道,那個男孩子叫文邰,自小便跟在她的身邊。
他很落寞無助,眼神裡盡是暗淡,一個人躲在沙堆數着草叢的樹葉,這是他唯一的排解心中郁悶方式,數着數着,數字忘了煩惱也忘了。
“你也喜歡數樹葉子嗎?”略帶稚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吓了他一跳,連累地他數數的嗓音也顫抖了幾下。
他鬼使神差地,沒有回過頭,即便他的内心在激動,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應她。
他的手指緊緊握住衣擺,聲音很輕很輕:“嗯。”
餘光中,女孩的身影向他越走越近,直到兩人僅僅之隔了半米的距離才稍稍停住。
“我也喜歡,看着它們,比看着大人們晦澀難懂的眼神舒服暢快多了。”女孩的聲音很是懶散随意,跟平時見到的一點也不一樣。
陌生又很熟悉,他心裡的聲音告訴他:她就應該是這樣。
不,他怎麼會這麼想,他隻是想讓她當他的玩伴而已。
一時間,他慌亂出逃,經過她的身邊,他聞到了很清冽的香味,像是流蘇花的味道,迷得讓他愛上了這朵花。
後來,她再也沒有去過母親的軍營,他以為是當時沒有回應她,使她生氣了,便去找了平日裡最寵他的大姐。
他覺得該當面跟她道一聲歉意,但是大姐聽完,打趣着他:“我們家阿虞也有喜歡的女郎了?”
他羞紅了臉:“大姐,我隻是想找個玩伴。”
大姐點了點他嫩滑的臉頰,笑着說道:“她啊,叫裴知予,是她母親安排,進軍營學六個月的武功。”
“學完了,當然可不就走了。”
他愣住,失落地低下眉,原來不是因為他啊!
慢慢長大,午夜夢回的時候,她的嗓音一直在夢中響起,她溫柔地叫喚着他的名字,齊少虞,齊...少...虞,蠱惑着他的心。
夢中驚醒,他咬着自己的唇瓣,想起在夢中被對方壓在身下的場景。
她的手掌不斷摩挲着他的喉結,癢意使得他蹙起了眉毛嗚咽。女人舔咬着他的唇瓣,在唇部還不夠,舌尖更是往裡伸去,引誘着他的,侵略性極強。
偏偏他就乖乖地默默仰起頭承受着她的吻,不拒絕,甚至能說是縱容着她的行為。
再後來,京城傳遍了她,谛顔京華,卓荦不凡,惹得多少京城少年郎傾心相許。
他心中害怕,害怕被别人搶了先,便出動向母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搶也好,騙也罷,是他先遇到的就隻能是他的。
不負所望,他的願望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