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齊朝楚愣神的時候,那邊南甯京城一陣腥風血雨。
五皇女原先護駕有功,卻挾天子皇恩,私下調戲陛下侍從,霍亂後宮的消息從後宮傳至前堂。
為女,不孝。
為人,不德。
一時間,朝野上下紛紛要求撤回賜給五皇女的領地,同時,文官雖以裴家為首,但難保不替其撐腰,當處以連坐罪。
武将以隴東将軍、五部以戶部尚書為首,呼籲擁立大皇女為儲君,大皇女的勢頭更盛。
“不可,如今裴家正在漢州盡心盡力,防役救災,若是降罪于五皇女,五皇女與六皇子同腹而出,這不僅會分了六皇子的心,更是寒了忠臣的心啊!”
“忠臣?何為忠,中子上下一條心,隻有向着陛下那才是忠,哪有陛下處事還需看臣子臉色的道理。”
“我何時說要看臉色了?指不定就是那侍從勾引的殿下呢?”
“證據鑿鑿,你是當後宮的掌事是眼瞎的嗎?”
“陛下,切莫因為一時的仁善之心,就讓整個南甯風氣不正啊!”
是啊,忠不忠是一回事,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和後宮之人通奸,這才是現在該蓋棺定論的事。
簾後的女子眼下泛青,面頰和嘴唇不具血色,但眼神犀利,與往日的高高在上無有不同。女皇坐在高位,掃視着群臣,手掩在唇下咳了兩聲,點了欽天監問話。
“此時處置,是否有違禮教,背天意?”
欽天監禀道:“祭天禮為的是向天下子民祈福,陛下掌管天下,亦托有福報。陛下的家事,隻看陛下的心意即可。”
“既如此。”女帝還是一副不冷不淡的口吻,“将五皇女關進刑部,由刑部收押,待天禮後收回封地,貶為平民,流放嶺南。”
這個處罰,有些重了。
“是。”
天子發話,衆人垂首。
台階下以南枝桠為首帶頭回應。
漸近午時,南枝桠出了殿門,并沒有跟着衆位大臣出宮,而去看望了一眼她的好妹妹。
南舒坐在殿中央,瞬間從外湧進來一隊身披黑色盔甲的士兵,圍在殿的兩旁卻沒有進去,給了裡面的人最後一份尊重。
等南枝桠到的時候,兩排的士兵早就将南舒的雙手铐在了一塊。
“殿下。”身側的新任的統制在一旁看見南枝桠立馬行禮。
周圍的人對她格外尊敬,唯有南舒,漆黑的眼眸深邃無波,站在那裡一言未發。
南枝桠瞧她這模樣,冷笑一聲,朝統制吩咐道:“你們暫時先退下。”
統制有些猶豫,朝左右的副官眼神對視,猶猶豫豫地說道:“殿…殿下,這不符合規矩。”
上面有令,直接關押,中途不得做任何停留。
南枝桠嗓音帶着寒意更凜冽了三分,“退下!”
“是!”
闆上釘釘的未來儲君,跟她頂,不要命了?
統制上前一步,朝四周的士兵比了個手勢,随後高聲說道:“所有人,向後退。”
南舒擡頭,與正在勢頭的南枝桠對視。
此時的她眼下烏青,肉眼可見的失意,她微泛白的唇輕啟:“視我為眼中釘很久了吧!”要不然她也不會在自己深得陛下信任的時候,來上這麼重重的一擊。
南枝桠打量着她這幅模樣,忽然莫名其妙笑了一聲,“眼中釘?”
“一個庶女,你也配?”
“你藏的倒嚴實,又有什麼用?”女皇手下近侍早就是她的人了,南舒在母皇面前有什麼風吹草動她一清二楚,就算她無意,隻是恰好言語照顧了一下殿前小侍,但後宮是什麼地方,直的能說成歪的,白的能說成黑的。
南枝桠哂笑,随後湊到南舒的耳邊,道:“我知道,那晚是誰聽見了。”
本來對一切都置若罔聞的南舒立即擡頭,閃過一絲驚愕,“你-”
“那可是我和母皇的秘密。”
“被發現了,可是要死喪黃泉的。”
南舒垂落的手青筋跳動,擡眸,紅了眼,是怒的,是惱的,“所以,你就将六弟推下水,害他染上疾症?”
“他什麼都不懂,他當時什麼都不懂!”
南枝桠一臉欣賞,臉上除了快意就是快意,“我哥哥付出了什麼,我就要他付出同樣的代價。”
“你……”
“隻可惜,他竟然活了下來。他竟然全忘了,好吧,就當我放他一馬。”
“可現在,他實在是太礙着我了。”
若是他想起來,捅到母皇那裡,亦或者告訴她,那自己手上還有什麼底牌,這關乎到自己能否登上那個高位。
南舒沉下眸,思吟了許久。
她突然開始嗤笑起來,南枝桠的視線密密麻麻地鎖視她,見她表現出另一副姿态,不妨皺起眉毛。
“南枝桠!”空闊的拐道裡傳來南舒擲地有聲的聲音。
“你這一輩子自始至終想得隻有你自己,還要拿别人當擋箭牌,那不過是你自己給自己硬生生找的理由。”
“還報複?”
“你隻是怕被人占了你的位置,窺視到了你那小心翼翼藏起來,卻又人盡皆知的野心。”
南舒的聲音低沉,一字一句闖進了南枝桠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