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兇的,她隻是被氣到了。”齊少虞解釋道。
他一個有孕的男子,出門在外陪同的不是妻主,而是夫家人,遇到個嘴碎的,隻會說道得越狠越髒。
女娃娃伸出手,想要摸摸他隆起的肚子,離了還有一掌的位置,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退縮回去。
“你可以摸摸。”齊少虞放緩語氣。
女娃娃好奇地望向他:“我爹爹……說,中書令會半夜抓人,誰……不聽話就會被抓……走,你也是被抓走,所以肚子才拱起來的嗎?”
想着想着,這樣溫柔的大哥哥被人給欺負了,還得病了。女娃娃毫無預兆地開始抽噎起來,後來直接放聲大哭,手擦着眼淚,卻怎麼擦都止不住,好不可憐。
齊少虞一時愣住,這倒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嗚嗚……嗚嗚……是壞人。”女娃娃越哭越傷心,但到後來聲音逐漸變小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哪能一直哭,見面前還有其他吃的,一邊吃一邊哭。
齊少虞擦着她臉上的淚豆子,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裴知予她是否知曉她現在在民間的名聲都能讓小孩日夜哭啼。
腦海中浮現出她知道的場景,她一定會很蒙圈,然後又為了符合自己寡淡的性格,硬生生裝得一臉沉得住氣。
齊少虞沒憋住笑了。
女娃娃從來沒見過笑得如此好看的人,看得有些發愣。
齊少虞拍拍女娃娃的肩膀,試圖改變她心中對裴知予的看法。“她是一個很好的人,你不要怕,你遇到她了,讨得了她歡心,那她會給你買一堆好吃的。”他指了指手裡的蜜餞,繼續說道:“可比這個好吃多了。”
女娃娃天真的問:“真的嗎?”
齊少虞點頭,“真的。”
女娃娃又問:“那我能吃很多很多口味的糖嗎,我爹爹都藏着,不讓我吃。”
“……”
齊少虞點了點她肉嘟嘟的臉頰,“小孩子不能吃那麼多糖。”
女娃娃拱着嘴,不開心,“大哥哥,你……騙人。”
呃,齊少虞無奈歎氣。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手貼着肚皮,默默地感受着腹中生命的跳動,整個人被一層柔和的光暈籠罩。
真希望它能多像它阿娘一點,安穩一點,少鬧騰一點,這樣說不定,說不定它阿娘也能帶着他那份多喜歡一點。
——
裴知予正坐在庭中整理案卷,花開花落,偶有幾片随風應至案幾上,她擡頭看着飄動的落花,接了幾片。
“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玩弄花?”南方淩坐在她面前的石凳子上托着下巴,難得忙裡偷閑能休息會兒,走到半路聽到路上的傳聞,她越想越不對勁,來這裡有心幫她解決,倒是她自己,不慌不忙的。
“這外面,現在傳什麼的都有。”南方淩颔首:“你可别等事情鬧大了,才派人去解決。”
“不急。”
裴知予目光又回到卷宗上,她喃道:“有人想利用此事借風生勢,将我拉下水,我何不如了她們的願。趁她們主動給的這個機會,也該好好解決官吏私自買賣的問題。”
季中的事情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
官吏買賣?季中與商域勾結,其中必然還牽連到其他躲在暗處的官員,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想讓兔子主動跳出來,季中現在就不能死。
南方淩撥了撥額間的兩縷秀發,“哎,您是大忙人,一日都閑不下來。”她站起身,“既然你心中有數,那我也沒什麼擔心的了。”
她今天……似乎格外注重儀表?
問起緣由,南方淩揚唇一笑,漏出她的大白牙,繞過案幾,輕輕拍了拍裴知予的肩,“因果循環呐,我要去跟我的真愛幽會了。”
幽會?
她不會以為幽會是什麼好詞吧?
她笑的一臉痞相,甚至想起什麼還會莫名其妙笑得甜滋滋的,好像又回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變得有些不像她。
笑得忘乎所以,笑得讓裴知予現在一個“孤寡老人”都覺得刺眼。
裴知予:“你這又是肖想上誰了?”
南方淩兩手一撐,拍在案桌上,“什麼叫肖想,我們是情投意合,他對我也更是情根深種,我幾次累得睡着了,都是他一點點把我挪到床上去的,就連我前幾日喝的湯藥都是他親手熬的……”
聽聽,聽聽,這墜入愛河的女人啊!
不知收斂。
這下裴知予有些好奇了,何方神聖能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忠勇王小世女收了心。
“至于是誰?”南方淩皺眉思索,故作深沉:“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他是個男子。”
好好好,搞了半天,連個田螺小郎君是誰都不知道。
裴知予左手扶着額揉揉眉心,給筆把墨蘸勻,漫不經心道:“萬一人家就是個女子呢?”
南方淩着急了:“怎麼可能,女子的皮膚摸起來有那麼嫩……嗎?”後面意識到裴知予在故意套她,南方淩立馬住嘴,盯着她嘴角的弧度,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