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飼魔後,她終成大反派》
作者:許顔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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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棂,斑駁地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
鹿遙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裡,赤着腳,周身布滿觸目驚心的血迹。
她低垂着眼睛,脖頸處勒着粗重的鎖鍊,每動一下,鎖鍊就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木門被推開,轉瞬之間,鹿遙握緊匕首,拼盡全力爆沖過去!
鎖鍊緊繃到極限,伴随着劇烈的金屬脆響,她重重摔向地面。
鹿遙脖頸劇痛,連忙用手緊緊捂住,最後還是沒忍住,一口鮮血濺落在地面上。
“咳咳咳......”
“别折騰了,你不累嗎?”小仙娥斜睨他一眼,“這是捆神鍊,就連上古神祇都無法掙脫,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妖精。”
她捏着鼻子,嫌棄地把食盒扔在地上:“今天的晚飯,快吃吧。”
“謝臨舟呢?”鹿遙硬撐着爬起來,沙啞着嗓子問,“我要見他。”
“仙君斬妖除魔,匡扶人間百姓,忙得很,哪兒是你這罪妖想見就能見的。”小仙娥不耐的扭過頭,正好和鹿遙的目光撞上,被她陰恻恻的眼神一盯,頓時渾身發毛,“看什麼看?臨舟仙君就連我們都不一定能見得到,你還是省省心吧!”
“謝臨舟為了獲得靈力,殺戮那麼多無辜精靈,你尊敬他什麼?”鹿遙譏諷一笑,“我看你也真身也是一隻小妖吧,那你可以等等看,早晚有一天他也殺了你。”
“你少在這裡胡言亂語,”小仙娥垮起臉,義憤填膺道,“虧得仙君特意囑咐我們給你準備上好的飯菜,你竟然這麼污蔑他!”
話音剛落,鹿遙一把将食盒掀翻在地,小仙娥尖叫一聲,趕緊拎着裙擺躲在一邊:“你發什麼瘋!”
“我可不敢吃他送的飯,前幾天還處死我,現在裝什麼好人,誰知道下沒下毒?”
飯菜全部撒在地上,熱乎乎地冒着熱氣。
“你愛吃不吃,餓死你才好!”小仙娥氣得臉頰通紅,“你以為我願意給你送飯?不知好歹的東西,若不是仙君,誰願意到這又髒又臭的地方!”
仙娥咬牙,實在氣不過,又急得踢了她一腳:“罪孽深重的妖物,活該被抽筋拔骨!”
鹿遙修為盡廢,連小仙娥如何出招都看不清,胳膊一軟,再次摔在地上。
她疼得牙齒發顫:“我說過,不是我做的,我沒犯錯,是謝臨舟誣陷我。”
“這話你跟我說沒用,跟仙君說去。”小仙娥懶得跟她争辯,狠狠瞪她一眼,抱着食盒轉身就走。
“咣當”一聲,門被重重關上。
“......”
鹿遙隐忍的閉上眼,不信也罷,她本來就沒抱希望,這些人早晚有一天知道她說的話有多真。
房間再次陷入黑暗,很快,外面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小仙娥沒走遠,門口有人等她。
鹿遙豎起耳朵,他們做妖怪的,聽力都絕佳。果然聽到剛才送飯的小仙娥問:“鹿遙三天沒吃飯,不會餓死吧?到時候仙君回來問罪,那可不好收場。”
“她自己絕食,跟咱們有什麼關系?”另一位仙娥語氣雀躍,“咱倆快走吧,今天仙君凱旋歸來,我們得趕緊去迎接。”
門口兩個人的聲音逐漸消失,鹿遙看了一眼地上的鴨腿,轉頭坐回牆角。
謝臨舟道貌岸然,一直想逼她入絕境,真有可能找人毒死她。
鹿遙一把抓起帶血的襦裙,把尖刀上的血擦拭幹淨,又在角落裡拿起一塊幹淨的石頭。
她不停打磨着尖刀,昏暗的光線下,刀鋒的泛起尖銳的光。
小仙娥們說他今日回來,既然如此,以謝臨舟的性格,必然按捺不住,一定會找理由來殺她。
她要振作,隻要謝臨舟一來,就刺破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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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烏雲密布,風雨欲來。
“轟隆隆——”
雷聲滾滾,閃電劃開天空,照亮她蒼白的小臉。
鹿遙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沒了呼吸。
直到聽到鎖鍊解開的聲音,她霍然睜開眼。
冷風呼嘯而入,身穿白袍的年輕男子悄然而至。
借着微弱的月光,鹿遙定睛看去。
謝臨舟神色清冷,仿佛高不可攀的雪蓮。兩袖清風,光風霁月,像極了為蒼生操勞奔波的大神仙。
鹿遙冷笑:“你可真迫不及待,剛剛到家,就來殺我了。”
“遙遙,别說這樣的話。”謝臨舟施舍一般擡手,燃起屋内燭火,“我特意趕來看你過得好不好。”
鹿遙嘲諷地用鼻腔哼出一聲,偷偷握緊匕首。
“聽說你已經好幾天不吃飯了,身體怎麼受得了?”謝臨舟掃向地上幾灘吃食,使了簡單的清潔術,不費吹灰之力,便将地闆收拾幹淨。
“吃什麼?”鹿遙冷冷嗤笑,“吃你送來的毒藥,然後等着萬毒侵蝕嗎?”
“沒有證據,不要胡說八道。”謝臨舟蹙眉,“我知道你恨我把你抓起來,可我沒有其他辦法了。”幾乎咬着他的尾音,鹿遙攥着尖刀,拼盡全力朝着他心口刺去:“這些糊弄人的話,你還是留着騙别人吧!”
燭光随風跳動,光影也扭曲。
謝臨舟眼神平靜,隻輕輕揮手,鹿遙胳膊一軟,匕首清脆地落在地上。捆神鎖驟然縮緊,直接将鹿遙拖回原位,隻在地上留下一條猩紅的血迹。
她想重新撿,卻隻又聽“咔嚓”一聲響,匕首直接被折成兩段。
“别傻了,做些事有什麼意義?”謝臨舟蹲下身,慢慢摸向她臉上的傷痕,鹿遙狠狠看向他,大口喘息着,剛才捆神鎖又勒傷了她的氣管,“你看看你現在,修為被廢,筋脈盡斷,怎麼可能逃得出去呢?”
他語氣帶着心疼,仿佛真心為她難過:“遙遙,就算我不殺你,也會有第二個想肅清仙界血脈的人殺你,與其死在别人手裡,還不如我給你一個痛快......”
謝臨舟靠近的瞬間,鹿遙猛然張嘴,狠狠咬向他的手指——
“少在這兒假惺惺,惡心死了!”鹿遙恨不得把謝臨舟的手指咬斷,謝臨舟虎口一痛,下意識爆發靈力,鹿遙來不及躲閃,再次被打翻在地。
這一次,她疼得蜷縮在地,連呼吸都喘不上來。
“你何必這麼倔......”謝臨舟驚愕,趕緊收回靈力,心疼地跟她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和平靜氣的坐下來聊聊天不好嗎?”
心平氣和?
鹿遙咧嘴笑了。
窗外,大雨紛紛,電閃雷鳴。
她被囚禁了整三天,像狗一樣被屈辱地拴在牆上,現在他讓她心平氣和?
謝臨舟看着她倔強的臉,痛苦的解釋道:“遙遙,你别怪我,如果怪,隻能怪你沒投個好胎。”
“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可笑嗎,你也不是純種仙胎啊,又比我好到哪裡去?”鹿遙艱難地爬起來,舔了舔嘴角的血液,她對他了如指掌,自然知道他的命脈在哪裡,嫌惡的冷冷嗤笑,“不過你身上的血的确和我不一樣,一股走狗的味道,臭氣熏天的。”
話音剛落,謝臨舟臉色就沉下來,眼眸也翻滾起怒氣。
“瞪我也沒用,就是差勁!”鹿遙下巴高高揚起,紅唇冷冷勾着,“要殺就殺,廢什麼話。”
她就喜歡撕破他的虛僞,看他怒氣沖沖,卻又極力壓制,努力維持君子形象的樣子。
謝臨舟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戲弄,他冷冷站起身,一腳踢開旁邊碎掉的匕首。
“本來我們還能多聊兩句,你也能多活一刻鐘。”他發出痛苦的歎息,将劍刃對準她,“可你真的冥頑不靈,鹿遙,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呢!”
冷白色的火焰從掌心“蹭蹭”冒出,照亮他尖銳的下颚角,謝臨舟深深注視着她,仿佛想把她的模樣刻在心裡:“失禮了,下輩子,我們再做師兄妹。”
“呸,誰要跟你做師兄師兄妹!你祈禱下輩子别遇見我,否則我一定讓你後悔生下來。”鹿遙一口血水淬在謝臨舟身上,他雪白的衣服染上一小塊駭人的紅,刺眼極了。
謝臨舟隐忍地閉上眼,下一刻,無數火球直徑朝着鹿遙飛來。
鹿遙懸空而起,任由火球迫不及待地穿透自己的身體。
她渾身熱燙,五髒六腑仿佛被烈火焚燒,她甚至能夠聞到自己身體裡面散發出的燒焦氣。
她卻一聲也不吭,睜開眼睛,謝臨舟正看着她。
神色看似有些不忍,可眼神卻隐隐期待。
鹿遙想嘲諷他“虛僞”,可張開嘴,仿佛有火焰堵在了嗓子裡,怎麼也無法發出聲音。
那些很快火球全部湧入她的身體。鹿遙狼狽地摔在地上,雙手緊緊捂住嘴。她不想在謝臨舟面前這麼狼狽,可血液卻不聽話地從指縫間溢出。
謝臨舟靜靜地盯着她,鹿遙早已無法說話,頭疼欲裂,一股一股的鮮血從七竅裡源源不斷地流出,順着地面流在謝臨舟腳下,染紅他雪白的衣裳。
謝臨舟就這樣看着,直到鹿遙停止呼吸。
那一刻,周圍安靜極了,隻能聽到窗外風聲呼嘯而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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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緩緩停下,月亮也露出臉來。
屋檐的水滴從上墜落,落在地上,“啪嗒”一聲響。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忽然鹿遙張開嘴巴,劇烈喘息起來,一口口黑血從嘴巴裡冒出。
謝臨舟握緊劍柄,忍耐地閉上眼,之前的憐憫蕩然無存。
“我沒死,你很失望嗎?”鹿遙趴在地上,唇角勾起嘲諷地笑,“你試過無數次,怎麼還不死心?”
“醒醒吧,你是如何踩着我們妖族精怪的血一步步晉升的,别人不知道,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她的話在空曠的房間中回蕩,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謝臨舟的臉上,“就憑你那點本事,可殺不死我。”
......
如今天下分為六界,神、仙、妖、人、魔、冥。
鹿遙在妖界出生,是純種妖胎。
她從未覺得低人一等,自小潛心修煉,曆經千辛萬苦,終于在一千年前位列仙班,脫離妖籍,成為财神座下的一名仙娥。
可後來,原身是妖的仙子,要麼失蹤,要麼離奇死亡。終于有一天,謝臨舟的劍捅進了鹿遙心髒,鮮紅的血液順着劍鋒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