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婷玉很想說那已經超過能聽的範圍了，隻是她不敢說。

“我覺得還挺好聽的啊。”方林說着，看向鏡子一般平靜的水面，有了結論，“這人魚審美不行。”

孫婷玉想吐槽來着，但為了自己的腦袋能安心呆在脖子上，她選擇閉嘴。

沈姜看向孫婷玉：“你唱歌如何？”

孫婷玉自幼嗓音就不錯，高中時候拿過各校唱歌聯賽的冠軍，親戚們有時開玩笑，還讓她去參加藝考，以後走娛樂圈的路子。

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對于聚光燈和舞台都有幾分憧憬，她也動過心，被自己媽媽發現後，拉着談了一晚上的心，講清了利弊。

孫婷玉想了一個月，覺得自己還是不合适踏入那個圈子，隻把這副好嗓子當作引以為傲的愛好。

這會兒她隻是看了看方林，然後堅定地搖頭：“很難聽。”

沈姜回頭看向水池，拿出了空間裡的蚌殼的珍珠，在水面上晃了晃，沒用。

忍痛扔一顆進去，還是沒用。

想了想，她試着拿出一枝薔薇。

到目前為止，她接觸過的道具，似乎都挺喜歡薔薇的。

而副本裡的鬼怪與道具又有些共通處，索性試一試。

薔薇花枝在水面上晃了一圈，漣漪再起。

“成了！”孫婷玉歡呼，可除了一圈一圈的水紋之外，再無其他。

方林直接扯了一朵花下來，把花瓣灑在水面上。

蕩起的水紋相互碰撞，然後沈姜看見池底動了。

藍瑪瑙的地磚裡，遊出一條雄性人魚。

金發碧眼，身材健碩。

結實的腹肌讓人移不開眼。

沈姜拼命按捺住自己上手摸一把的沖動，人魚卻已經湊到了她面前，用清靈的聲音溫溫柔柔地問：“這枝花是送給我的嗎？”

沈姜腦子還糊塗一片，手忙腳亂地把花遞過去。

人魚将花接在懷裡，輕輕嗅了一下，笑道：“你和你的花一樣芬芳動人。”

“謝謝......”沈姜面上一紅，忙着捧出糖果，“那個......你要吃嗎？”

“謝謝，我很喜歡。”人魚的聲音像一泉清澈涼爽的溪水，劃過沈姜的耳朵，直接流進了她的心裡，“我有什麼可以給你的嗎？”

沈姜避開人魚純淨的視線，說話都有些磕巴：“我聽說，你知道許多故事，能給我說一些嗎？”

“當然可以，我知道所有人魚的故事，你想聽哪個的？”

沈姜定了定神，看向人魚澄澈的雙眼：“凱絲。我想聽聽，那條名叫凱絲的人魚所有故事。”

人魚微笑着，輕輕哼唱起來：

“在古老的人魚家族裡，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

“每一條心懷赤誠的人魚，都會在海平面上遇見命中注定的真愛。

“他的外表或許不那麼出色——至少比不上天的寵兒人魚一族。

“可他有着最熱切的愛意。

“他會對你一見鐘情，然後付出所有，甚至為你抛下一切，共赴海底。

“凱絲見證了一場又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她親眼看着那些人類在蚌殼中蛻變新生。

“‘我的愛人會是什麼模樣呢？’她忍不住去想，一次次的遊上海面，在礁石後、在魚群中躲藏。

“她一次次看着來往的船隻，期待着傳說中‘緣分’的到臨。

“終于在那個風雨交加的日子，她救下了那個名叫希爾的男人。

“他們無法自制的陷入愛河，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甜蜜的日子。

“‘我要回去了，我的愛人。’希爾望着尋找他的船隊，将凱絲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當然想要永遠與你在一起，在那之前，我要先處理好家族的一切事物，你願意和我回去，一起面對這一切嗎？’

“‘我願意。’年輕的人魚，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愛人，自然不會質疑這句話的真假。

“可人類食言了。

“他抛不下至高的地位與榮耀，抛不下漫天的富貴，抛不下那高傲的人類身份。

“‘我親愛的凱絲，再等等，等我将這美麗的玫瑰莊園安排妥當，便與你回去。’ 再一次的，男人提出無可奈何的請求。

“美麗的凱絲懷有極大的包容，她輕輕撫着隆起的腹部，面上帶着母親的慈愛：‘親愛的，時日還長，你可以慢慢準備。’

“‘是啊，時日還長。’男人感歎一聲。可漸漸他發現，自己時日無多。

“先是身上莫名的發癢，然後雙腿不時傳來鑽心的疼痛，嚴重時連路也走不了。

“然後是發癢的地方長出光澤豔麗的鱗片，□□出現粘膩的絲線，似乎要将它們合在一處。

“他驚恐地詢問親愛的妻子，這是否是她惱怒後施下的巫術。

“凱絲傷心地望着他：

“‘你怎麼能夠懷疑我對你的愛？你怎麼能忘卻自己曾許下的誓言？’

“‘你說過要永遠與我在一起，哪怕永遠沉于海底，哪怕雙腿變為美麗的魚尾。’

“‘我的肚子裡，是我們愛情的結晶。當他降落在這世上的一瞬，你會完全蛻變為耀眼的人魚。’

“‘隻是我可憐的希爾，陸地上的空氣太過幹燥，無法在蚌殼中蛻變的你，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男人害怕了，隻是他仍不願離開他深愛的陸地。

“他痛苦流涕，喚醒了凱絲至深的愛意。

“年輕的人魚回到海底，向女巫要來魔法藥劑。

“男人吞下後，隻需偶爾回到海底，其餘時間可以繼續做他陸地上的貴族。

“而這一切的代價，不過是雙腿再也無法行走。

“畢竟那是為遊泳而生的長尾，隻等着他的主人哪一天回到海裡。

“日日猶豫掙紮的男人，在女兒出生的那一瞬，終于抵不過鑽心刺骨的痛苦，吞下了藥劑。

“從此之後，凱絲與丈夫女兒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