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出了門,無措地看着親兒子拿刀抵着親孫子的情況。門沒有關,呼呼往裡吹着風,夏季夜晚的風并不冷,但并沒有為屋裡帶來多少暖意。方立心一個眼神,老太太眼觀鼻鼻觀心,上前把門關上了。
“立心啊,你還是把行知放開,他畢竟是你兒子……”老太太試圖勸告。
“媽,之後你再多說一句,我就真的對他動手。到時候,你的寶貝孫子受了傷,不要怪我,隻能怪你不懂眼色。醜話說在前面,媽你聽清楚了嗎?”方立心說,廚刀已經戳破了方行知腰間的衣服。
“媽不說了,媽不說了,但你、你還是要注意些,注意些……”老太太唯唯諾諾,閉上嘴巴。
方行知閉了閉雙眼,不再對這兩人抱有任何期待。
“打回去,把錢要到手,就說你奶奶檢查出了慢性病,要三十萬手術費。”方立心說,然後看向老太太,“兒子老師問起,你知道怎麼回話?”
“知道、知道……”
“你也知道你有手有腳,四肢健全,用自己生病這種借口騙不到人……嗚!”方行知嘲諷道,話說一半,他的話就截止了,因為方立心用刀刺破了他的肌膚,鮮血從細小的傷口中緩慢滲出。
“行知,要怎麼說話,就不用爸爸來教你了,也别想着掙脫,刀子不長眼。”方立心說話的語氣是全然的冷酷,老太太看着孫子流血的腰,咬緊了嘴唇。
“……有你這樣的父親,是我的恥辱。”方行知說。
方立心将刀子捅得更深了一點:“我警告過你了。”
方行知在逼迫下向瑞優回撥視頻通話,瑞優很快接通。
“我還以為打擾到你了,我把你之後要學的内容整理了一些,打算打包寄給你,想了想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嗯,行知你身邊這位是……?”瑞優原本興緻沖沖,一副很高興的樣子,但看到方行知身後的方立心後,表情立刻收斂了。
方立心的刀尖威脅性地輕輕轉了轉,方行知咬牙不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
“是我父親,這兩天回家了。”方行知說,語氣冷淡。
方立心微笑着朝屏幕裡的瑞優點頭:“我是行知他爸爸,行知這孩子命苦,小小年紀他媽媽就自己走了,也不管他。但家裡的日子還是要過,孩子也要讀書,我隻能在外面打工賺點錢寄回來,最近聽說老人家身體不大好,就回家了。”
方行知:“……”
瑞優說:“老人家身體不太好……奶奶沒事吧?”
老太太立刻迎上來,正要說沒事,但看着孫子後腰的傷口,隻好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最近去醫院看了看,醫生給做了檢查,結果不太好,說是得了多年的慢性病……我人老了,預料得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是以後,立心要出門打工,行知書還沒讀完,誰能照顧他……”
瑞優露出深思和不忍的表情。
方立心以退為進:“抱歉,瑞老師,這本來是我家的家事,不該讓你知道。像這種事,也是我作為一家之主該自己處理的,隻是,行知這孩子一直跟我說,有個城裡來的老師對他有多好,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雖然沒有見過,我已經在心裡把你當成自己人,才沒留意把這事說了出來……”
方行知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他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能如此虛僞,虛僞到令人作嘔。注意到方行知的眼神,方立心的刀子又微微轉了個角度。方行知痛得臉色慘白,額角冒汗。瑞優的注意力都被老太太生病的事抓住了,沒有立刻發現方行知的異常。
“我能幫上什麼忙嗎?您盡管開口。”瑞優說。
方立心做出為難的模樣:“這、這不好吧,您隻是行知的老師,讓您為這件事費心,就已經不合适了,現在還讓您幫忙,實在是……”嘴上說着推辭的話,方立心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兒子的背,催促他趕緊開口。
“要三十萬手術費,老師。醫生說病情緊急,但手術做完後就能根除病竈。”方行知說。
“不不,還是不麻煩老師您了。行知,你怎麼能向老師要錢,做人要有骨氣,講尊嚴,就算遇到困難,也要想辦法自己先解決。”
方行知虛弱得說不出話,也不願意再和自己的父親說話。
就連老太太也詫異地看向方立心,他這一套說辭冠冕堂皇,實在讓人覺得無恥。可轉念一想,這下瑞優為了自己的好人形象,必然會給錢,而自己兒子已經提前拒絕過了,那就是瑞優自己要出錢,不是他們張口要的,以後也就不必還這個人情。
方行知實在是還小,不懂這些人情世故。
“現在不是奶奶生病了,急需手術費嗎?先解決這件事比較重要吧?三十萬我可以先墊付,讓奶奶先把手術做了,還錢的事可以之後再說。”瑞優說。
方立心喜上眉梢:“行知這孩子說的真沒錯,您真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大好人!”
“這話就太過了。”瑞優客套了一句,看向方行知,“行知,你的臉色好像不大好,也生病了?”
方立心充滿威脅地拍了拍兒子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