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千?哈,我就知道,不靠出千,你怎麼赢得了這麼多錢?”聶威一口敲定。
方行知沒有理聶威,隻是說:“我有沒有出千,您調取這裡的監控就能知道。您肯定已經是讓人看過錄像了,确定我沒有出千,才想要見我的。面對一個老千,最快的處理辦法就是讓他将錢都吐出來,然後驅逐出賭場,不用像現在這樣大費周章。”
馮玉狸眼睛微微眯起:“你是個聰明孩子,隻是為人處事還欠缺太多。”
方行知:“這方面請您多多指教。”
馮玉狸滿意地點頭,像是覺得方行知很識相。“那你現在說說,你是怎麼赢的?”
方行知也不藏私,說:“算牌。打牌時我會背下流水數,将流水數依據剩下多少副牌,換算成真數,然後根據真數,按比例調整下注額。21點的玩法基于相依事件,過去的行動會影響未來,所以相對其他玩法,更好控制一些……”
方行知将算牌的方式娓娓道來,對馮玉狸的發問也耐心解釋,解釋到馮玉狸完全明白為止。他感覺自己彷佛在這裡給面前的中年男人上了一節數學課。對方擁有再多資産,再多權勢,在知識面前,他們都是平等的。就連聶威也放下偏見,認真地聽着。
馮玉狸問的很多問題非常基礎,例如什麼是流水數,什麼是真數,什麼是高低牌,方行知回答得都非常有耐心。
說完這些,馮玉狸溫和地笑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現在你們這些年輕孩子,真是不可小瞧。要是客人們各個都有你的水平,我這地方恐怕要虧得沒本兒喽。”
方行知搖搖頭道:“不會的。不管怎樣,赢錢都是小概率事件,您作為莊家本金幾乎是無限的,不管人們在您這兒赢了多少,隻要他繼續賭下去,總有一刻必定會全部輸光。”
“呵呵,所以你才赢了三萬,就收手了?”馮玉狸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樣子。
方行知猶豫了一下,老實回答道:“我不需要那麼多錢,至少現在不需要。”
“有意思,真有意思。小同學,你要不要考慮來為我工作?”馮玉狸說,很欣賞他的樣子,“當然,正經給你發工資,你想玩兩把也無妨。遇到那些一直赢錢的客人,你去挫挫他們的銳氣就可以了。”
這是個很危險的邀請,他必須好好回答,雖然要拒絕,但拒絕的方式很重要。
方行知認真地看着馮玉狸的眼睛:“馮先生,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答應您的邀請,但現在請您原諒,我做不到。”
馮玉狸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我的父親因為賭錢,和母親離婚,我在農村成了留守兒童,十年後父親再回家,是為了向家裡要錢再去賭,最後他進了監獄。我真的無法勝任您給我的工作。今天下場,隻是為了結清我入場的資費。”方行知說,語調有些顫抖,聶威睜大眼睛看着他。
“你的父親是爛賭鬼,你怎麼進得了我在的學校?”聶威問。
“與你無關。”方行知冷冰冰地回。
“小同學的事我明白了,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我不做強人所難的事。不過,我這裡向來願意為有才華的人開方便之門,等小同學哪天願意了,歡迎随時來為我做事。”馮玉狸說,一副非常好說話的模樣。
方行知道謝,之後又是一陣寒暄,方行知總算能離開這裡了。
出門時他滿身是汗,有點渾身力氣被抽空的感覺,他不願意再面對馮玉狸這樣的人。聶威要開車回去,原本并不打算帶他,但一看他臉色有些蒼白的模樣,心下忽然動了動。
“喂,方行知,你說句好話,我就載你回去。”聶威自認為自己已經給了方行知天大的台階下。
方行知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我沒什麼好話可對你說。”
聶威咬牙:“說句好聽的你能死嗎?還是你要從這兒走回去?逞什麼英雄?見了馮叔你不還是畢恭畢敬?搞得自己多牛逼一樣。”
方行知有些奇怪:“你怎麼話這麼多?”
“話多?話多不行啊!你規定我不能話多啊!”
“不……你怎麼突然在讨好我?”
“什、什麼破玩意!别他X的胡說了,誰讨好你了!可憐你罷了!爛賭鬼的兒子,以為自己多有魅力?!”聶威說出一連串的話,像要掩蓋什麼,但想要傷害什麼,但似乎怎麼都無法達成目的。
“我不覺得自己很有魅力。你走吧,我自己能回去。”方行知說,打算離這裡遠一點,然後給瑞優打電話。瑞老師說過自己可以打擾他的。
“我X!你他X的到底腦子有什麼問題!還不快走!上車!”聶威爆發了,直接一把拽過方行知,将他扔進副駕駛。“我主動帶你回去,行了吧!别他X的再拒絕我了!你再說一個不字,我他X開車撞死你!”
方行知愣住了,被對方這一下弄得有些發懵。
聶威把車門關上,繞過去坐上駕駛座,甕聲甕氣地說:“把安全帶系上,真想找死啊?”
方行知有些猶豫:“你……”
“快系安全帶!!!”聶威幾乎是咆哮般地說,方行知捂了捂耳朵,然後乖乖将安全帶系上了。
聶威赤紅着臉,将車往學校開,表情繃直着,嚴肅得不像話。
方行知還是把他的話問了出來:“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聶威直接把車開成了S型,還好路上沒人也沒車,在發現自己失态後,聶威破口大罵:“我X你X别他X的自戀了以為誰都對你有意思!我就想做回好人,做回好人行不行?!我校園霸淩人玩膩了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行不行?”
“……”方行知不說話了。如果身邊有個噪音喇叭,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