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知持續呼救,直到救援隊伍找到他們。他們被送到距離距離山洪暴發車程1個小時的體育館内,和其他被救出、等待家人的人們待在一起。廣播裡連番播報着新聞,事故發生區的負責人正在道歉,并承諾會為善後工作負責。
方行知分到一張毯子,體育館的工作人員和志願者們在緊急熬制姜湯和熱水,一些身形高大的保安在附近維持秩序。
他背下了瑞優的手機号碼,于是向工作人員借手機,準備給瑞優打電話。聶威沉默地坐在他身邊,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他不太想再和這個人扯上關系,更不想去關心對方,不管聶威有什麼樣的創傷和痛苦,對方之前表現出的不友善,已經不值得他再在這個人身上花費任何時間了。
所以方行知沒有理他。
瑞優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請問你是?”
“瑞老師,我在臨巍體育館。我遭遇了山洪暴發,被救援隊安置在這裡。目前我身體狀況一切都好,隻是手機丢失了,不得不借工作人員的打給你。”他一口氣将所有事說清楚。瑞優那邊沉默了。
“山洪暴發?市外下雨,你沒有待在學校?你去市外做什麼?”
“……我說了,老師不要生氣。”他說,有些中氣不足。
“那得看你做了什麼。不要在電話裡說,我現在就去接你。注意保暖。”瑞優很快就挂了電話。
他把手機還給工作人員,對方是個年輕的、二十歲左右的女孩,穿着工作人員的外套,相貌清純可愛。
聶威突然湊了過來:“你給誰打了電話?”
方行知驚了一下,說:“跟你沒關系。”
聶威低下頭,看起來有點可憐,像被雨淋濕的小狗。方行知覺得有些膈應,于是把毯子塞給對方,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打給誰,我家裡根本沒人在乎我。如果我對他們沒用,他們看我就像看廢物一樣。”聶威用他給的毛巾擦着自己的紅發,表情有些麻木。
方行知被迫聽着,保持着沉默。
“可連你、連章惜時都有人在乎你們,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公平。憑什麼你們能輕而易舉地得到我沒有的東西。是你們這種人搶走了我的東西。”聶威說,言語忿忿不平。
“聶威,我沒有義務解決你的心理問題。你需要幫助,應該去找心理醫生。”方行知說。
體育館裡熙熙攘攘,很熱鬧,方行知卻覺得有些孤獨。他迫切希望瑞優快點到來,帶他離開這裡。
“我恨你。”聶威說。
方行知搖了搖頭,不再理這個難以相處的人。
沒過多長時間,瑞優就到了。出現在方行知面前的瑞優穿得很随意,黑色細紋襯衫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下半身是水洗的牛仔褲,頭發有點亂亂的,看得出出門很急。瑞優一見到他,就把自己手裡一杯熱巧克力遞給他。
“補充能量用,喝一點暖暖身子,”瑞優說。
方行知乖巧地回應:“謝謝瑞老師。”
“你旁邊這位是?”瑞優問,目光落在一側的聶威身上。
被瑞優的目光盯着,聶威不知怎的有點如坐針氈。雖然明知道對方沒有任何惡意,但他就是不舒服。
方行知有些尴尬:“他是……”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聶威搶白了。
“我是方行知的男朋友。方行知喊你老師,我在學校沒見過你,你是哪個學校的老師?”
“男朋友?”瑞優不自覺地重複。
方行知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瑞老師,你不要管他,他說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什麼男朋友,根本就是胡說!”方行知确認了一件事,那就是聶威雖然智商不高,但在讓人氣出高血壓這件事上天賦異禀。
“我胡說?我們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難道這些是假的?”聶威說,理直氣壯。
“明明是你粘着我,撲到我身上!”方行知說。突然他覺得這些辯解有些惡心。為什麼他要為這樣的事費神?
“你沒拒絕不是嗎?我身上的毯子不是你給我的?你不喜歡我就不該撩撥我。”聶威說,抖了抖那條絨毛毯子。
方行知臉都綠了。
瑞優笑了起來。
方行知臉色更差了:“瑞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