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優笑着搖了搖頭:“他是我的學生。我太老以至于沒法做他的男友啦。”明顯瑞優對這種調侃并不在意,還繼續和艾莉莎握了握手。
“所以,優你現在還是單身?”萊特追問。
瑞優點了點頭。
“瑞老師,你答應過我一整天都要陪我玩的。”他不悅地扯了扯瑞優的白襯衫,顯得非常不高興。
瑞優順手揉了揉他的頭,像是在安撫他。但沒有中斷和萊特、艾莉莎之間的社交,甚至在之後還和兩位外國朋友一起吃了飯,當然,也帶着他。最初的嘗試失敗後,他就回歸沉默了,萊特和艾莉莎提問他也會回答,但出來玩的興緻全部消失。
席間瑞優問了很多其他同學的近況,和萊特交換了一些機會,雙方進行了人脈交換。萊特聽聞瑞優最近在做項目,答應以自己的名義為瑞優背書。瑞優從數學系轉到金融系,商學院的同學要麼成績優異,要麼家庭背景顯赫,但像這樣願意給出實際支持的,并不多見。瑞優對待機會也非常認真。不過,正如他所判斷的那樣,瑞老師總是事事妥帖,所以席間的他和艾莉莎也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艾莉莎是一位畫家,加拿大人,家庭背景優越,在美國開辦過幾次畫展。看得出艾莉莎對瑞優和他都很感興趣。
在瑞優和萊特談生意時,艾莉莎找上了他。
“方先生,你好。很高興,見到你。”艾莉莎的中文很一般,帶有嚴重的口音,說起來也很吃力。
“你好,艾莉莎,我可以講英文。”他說,他拿不準對方找他什麼事。
“那太好了。方先生,我想問,你和瑞先生的關系是什麼?”
“您為什麼問這個?”他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
“我喜歡萊特,從加拿大到日本、韓國、中國,接下來還要去泰國和歐洲,gap year是我和他了解彼此的好機會。但萊特似乎對瑞先生有不同尋常的感情,我能感覺到。萊特是雙性戀,我不想錯過他。方先生,你知道瑞先生和他的過去嗎?”
他想到以前何醉茵說,讀書的時候很多人向瑞優表白,但最後都無疾而終。他不自覺地看了看不遠處的萊特,對方臉上滿是笑意,狀态也非常放松。也許是和瑞老師聊到了大學時代的趣事。
最終,他搖了搖頭:“我隻是他的學生。不過,我向您可以放心。”
艾莉莎立刻振奮起來:“為什麼?”
“瑞老師在接受愛和表達愛這方面存在嚴重的逃避傾向,不解決這一點,他是無法進入親密關系的。您隻用繼續大膽地去愛、去表達就好了,萊特先生是個好人,他不會辜負您的。”
最後瑞優終于帶他回了家。開車的是代駕,因為瑞優喝了酒。兩個人一起坐在車後排。
一上車,瑞優就在找安全帶。但他醉太厲害了,已經失去身體平衡,視覺上看一切都嚴重過曝。始終都找不到。在他茫然無措的時候,方行知替他系上了。
瑞老師的體溫變得很高,隔着白襯衫都能感覺到肌膚的溫熱。他們在酒吧喝的混調雞尾酒,酒豔麗漂亮,度數也非常高,卻沒有難聞的味道。此刻瑞優身上有一股橙子香味,和他的體香混在一起,微妙地好聞。
方行知也給自己系好安全帶,然後伸手去探瑞優的額頭。“嗯,沒有發燒。”按理說本該到此為止,但他又摸了摸瑞優的臉頰和嘴唇。唇瓣當然是柔軟的,他覺得心砰砰直跳,然後用大拇指撬開對方的雙唇,按進口腔裡。指尖劃過牙龈,然後向前碰到對方的舌尖。
他覺得自己鬼迷心竅了,又不合适宜地想起弗洛伊德所說的口欲期。确實有太多望文生義,但此刻的确口幹舌燥。慢慢湊過去,他想要親對方一口。瑞優難受得歪了一下頭。他馬上抽出手指,面紅耳赤地用餐巾紙擦淨對方的臉,也擦淨自己的手。
此後回家的路上,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手,腦子裡循環反複都是錢鐘書的一句話。十八九歲的男孩子,他心裡裝的女人大概比皇帝的三宮六院還要多,而且對女人的想法比廁所還要肮髒。但是與此同時,他又在向往最純潔、最美好的愛情。
瑞優當然不是女人,他也沒有去肖想三宮六院,但後半句所述,确實是他真實的内心想法。
車終于開到了家。他背着瑞優上樓,那面熱帶魚隔斷裡,色彩鮮豔的魚們仍舊遊得歡暢。彷佛瑞優一到家,這個世界就變得生機勃勃。
他來到瑞優的卧室,這裡和他設想的一樣,擺了一整面牆的書,雖然家裡有專門的書房。桌面上有一台沒有關機的筆記本電腦,後面是好幾個大顯示屏構成的台式機。正對床的一側有投影儀幕布,看起來按一下開關這裡就能變成私人影院。
卧室很寬敞,床也很大,床品都是黑灰色系,沒有花紋。床頭除了夜燈還有幾個夾着圓珠筆的紙質筆記本、釘在牆面的小書架。書架上都是除了外文數學書,還有一本英文版的《魔戒》。
在此之前他沒有進過瑞優的卧室,現在卻莫名覺得是一種榮譽。
他将瑞優放在床上,打算脫去對方的鞋襪,讓瑞優好好睡一覺。
瑞優醉酒後的酒品實在很好,不作不鬧,十分安靜地任他擺布。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瑞優,将被子蓋在對方身上,正想要關燈,但又覺得不如借口太累,也睡下好了。
于是,他也脫下外衣和鞋襪,貼着瑞老師睡在一起了。
“晚安。”他說,然後關上照明燈,也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