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班主任穆奇徽非但不是那種招家長看不慣的類型,還屬于更受家長青睐和信任的老師。
“老…咳咳,穆老師是這學期剛來我們學校的,我們之前那個班主任不是在上學期期末去别的學校了嘛。”
“我好像是一直沒跟你說過她叫什麼,所以你不知道倒也正常。”
“說起來,你們也叫她老穆?”狄嶽洲想起今天也聽到有學生這麼叫她,忽地想起大學時同學也這麼稱呼這人。兩群無交集、不同年代的人對穆奇徽的稱呼竟完全一緻,不知是該感歎世事巧妙還是暗中注定,看來人的氣質有時真的就是骨子裡自帶的,怎麼也藏不去、躲不了。
狄楓覺得自己剛才并沒有把那兩個字完整的說出來。
“我們主要是為了和語文老師相區分啦,不是有兩個穆老師嘛,班主任不光是年齡較大、氣場和行事風格也更稱得上‘老’這個字。”狄楓想了想覺得不妥,又補充一句,“尊稱,‘老’是尊稱。你在學校聽到有人這麼叫她了?”
“嗯哼。你們全班都這麼叫啊!她也由着你們這樣叫?”狄嶽洲不由覺得時間還是會改變一些的,比如當時穆奇徽就不允許年級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這麼叫她。
“知道,她們好多人還當面叫。”狄楓搖了搖頭,“我是不敢,但她們也是最近和穆老師混熟後才敢。”
“媽,你們為什麼也叫她這個?她不樂意你們這樣喊嗎?”
“我倒更喜歡喊她名字。她也不是不樂意,就是這由來讓她覺得…”狄嶽洲停頓了會兒,一想到原因讓她有點兒想笑,她試着壓了壓笑意,但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當時剛開學,我們那個宿舍裡隻有我和奇徽同班。大學的班級雖然現在聊勝于無,但我們那時候還是比較成體系、有實際用處的。”
“班主任召開了一次班會,号稱讓大家認識一下,順便選選班委什麼的。”
“結果那天我們倆因為本身就在那棟教學樓看書、反而是卡着點兒去的,其她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可好巧不巧,剛好班門口有學長們因為想在這個教室自習就和我們班的人吵了起來,還擋住了門。其實要我說,我們就從後門進去找個位置坐下來看着多好玩兒,把這種事兒丢給班主任解決,反正也是她該管。可奇徽她不,她偏要從前門進。”
“你們幹什麼呢!”當時穆奇徽緊蹙眉頭看了好幾遍教室門牌号和教學樓,确認沒錯後責問門口吵吵的幾個人。
聽到這句話回頭的狄嶽洲才發現身邊一起走的人早就停了下來,并沒有和自己一起從後門進教室的打算。
身後的穆奇徽看上去神情嚴肅,皺着眉、抿着唇,聲音沒有特别大、但冷冰冰的、足夠唬人,手上拿一藍色文件夾——裡面放着她上午在圖書館借的書和複印的資料——當然其她人看來總會以為這是老師拿着點名冊或是其它什麼文件。
狄嶽洲覺得這人的神态有點兒面熟,想了半天才發現跟高中教導主任一個樣。隻不過主任終日一絲不苟地盤着頭發,而穆奇徽那會兒是略顯蓬松的過耳短發。
狄嶽洲從不會被這種氣場唬住,自然也分不出這倆人誰更可怕。但吵架的幾個人是明顯被鎮住了。她發現這場戲更好看,便靠在牆上,手捂着嘴掩飾着實在繃不住上揚的唇角,饒有興緻地看着戲。
最先開口的是教室裡的同班同學:“老師,我們要在這兒開班會,可她們總說我們占了她們的地方。”
“不不不,老師,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就是想問問她們申請教室沒、有沒有走流程,畢竟新生嘛、總是不太清楚學校的一些規章制度的,是善意提醒一下,隻是提醒一下!幾天前我還查過,這個教室是空閑的,一直是空閑的!”
穆奇徽聞言眉毛一挑,“嗯?”了一聲,沒有多說其它的。
在狄嶽洲看來室友是對自己被當成老師而感到詫異,“嗯?”這一聲便是将計就計了。
而對面幾人看來,便要麼是這老師對自己的說辭提出質疑、想要徹查這件事的信号,要麼是這老師就是這個班的班主任、在反過來質問她們“難道申請教室的流程我一個老師不知道嗎”。
前者的話很可能讓自己惹上事了,後者則不但讓自己惹上事還讓自己得罪人了。想到這兒,幾個人眼神對視一番,決定先跑了再說。
“那…既然老師在這兒,這個也輪不到我們管,先走了哈。老師,再…再見?”說完也不等回應,幾人便一溜煙地跑了。
待她們跑遠,穆奇徽才再移動腳步走進班裡。一個看上去是要準備競選班委的女生上前:“老師,您來了。我剛剛點了點人,班裡還差兩個人,要不再等會兒?離定的時間還差兩分鐘。”
“我不是老師。”穆奇徽隻解釋這麼一句便往後排走去,隻有後面還剩着挨在一起的空位置。
“诶?有說校領導也要來聽嗎?”
“我們班這麼受重視?”班裡蓦地響起這樣的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