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嗎?不過我去得也比較晚,知道的不全。時間太短,我也沒法打聽。”伏商羲帶着歉意搖搖頭。
“沒事,剛剛她們剛回來時我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伏商羲微怔,壓下疑惑後淺笑道:“那麼亂糟糟地說話聲,虧你能聽得出來。”
“不說這個,更奇怪的是,無人的角落有人暈倒、旁邊牆上盡是新畫上去的紅色印記,這種出現在懸疑小說裡的開場情節發生在人口密集的校園,無論是為了所謂學校名聲還是學生的心理健康發展,按理說都應該疏散圍觀學生吧。”
“但是一直在場的德育主任,卻非但沒有疏散圍觀人員,反而任由其從事發地點跟着到了校醫室,甚至任由隊伍壯大,恨不得全校都知道。”
“連救護車都沒叫,隻是送到了校醫室?也不怕真的出什麼事,被學生家長以沒有及時送醫的理由找上?”
“還有這個主任,走路一瘸一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臉上表情及其不自然。我知道老師也是人,但這很不像一個工作多年的人該有的心理素質。”
疑點太多,就像一場夢,每個節點都能找到些不符合常理邏輯的點。隻要細細思索,連普通的高中生都能看出其處理方法的不合理之處。她們一人一句接着道出疑點,愈發覺得事情從怪異變成了荒誕。
“這個德育主任,和新來的校長什麼仇什麼怨?”荒誕過後,緊張的氣氛似乎緩解了不少。她們對視片刻後,狄楓開了個玩笑。
誰知伏商羲卻深色怪異,正經危坐:“其實,仇怨倒是沒有,可她們本科期間還真有一段愛恨糾葛,但也僅限于此。”
伏商羲私下裡說的“據傳”,一般都是有切實可靠的來源。
“怎麼說?”
“你敢相信嗎?我們德育主任年少時是個戀愛腦,信奉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少年人的戀愛來得快、不會去問雙方是否同途,隻一腔熱血認為對方和自己一樣。她抱着這種想法回應了室友的告白。卻并不知曉于對方而言,大學期間的戀愛隻是為了在專心搞事業之前品嘗一次愛情的滋味。”
“于是,畢業典禮結束後,被全心全意信賴着的戀人分手,盛大的儀式以它自己都沒有想象到的方式戛然而止。從此的傳言是,她封心鎖愛,隻為了之後可以帶給她那恨着的舊愛人一個大麻煩。”
狄楓沒去問消息來源,無論伏商羲自己怎麼想,她都不太相信——至少最後一句話可信度實在不高。
狄楓不想妄圖評價她人的過去,也不想站在所謂理性的第三視角提出怎麼會有人為了愛恨情仇葬送自己未來和前途的言論。
無論真的是德育主任從頭到尾策劃的這場鬧劇——即使可能性不大、還是木已成舟時後她順勢而為的推波助瀾,都無法解釋為何狄楓自身被悄無聲息推到了輿論中心。也無法解釋方悠撬鎖時不斷斷開的鐵絲、還有自己突然變得水波紋狀地透明身軀。
這些都是另一個人無法控制的。以上種種都是圍繞着狄楓發生的。
她才應該是主角!而不是什麼主任、校長、或者那個差點兒砸到自己和葉老師的方悠。
恰逢上課鈴聲打響,狄楓被自己這一想法吓了一跳。依然有視線掃到自己身上,藏着掖着的、直來直往的。隻是現在那些指責少了,疑惑似乎更多了。回過神來,消化着各個方向投來的目光,狄楓卻覺得這念頭沒有消失,而是更強烈了。它不是思維發散時的偶然産物,而是一種潛藏在内心深處、一直就有卻現在才被挖出來的直覺。
事件不知是否因自己而起,但毫無疑問隻有自己才能終結或扭轉。想要做孤膽英雌去拯救暈倒的方悠?不,絕不會如此簡單,狄楓對于拯救萬民于水火的事情向來沒有興趣,更何況隻是一個不熟的同學。是受不了大家的視線,想要還自己一個清白?也不太對,事件發生到現在,她從未産生被誤解的憤恨。
隻能是因為這阻止了自己,才能讓她産生以自己為主導去了結的想法,才可以讓她跟随自己如此強烈的第六感尋求自我保護、在時機未到時暫時躲避。
沒錯,狄楓瞬間明了。自從中午後,自己就好像被限制住了一樣。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不管這些看向她的目光承載着主人什麼樣的期望——好奇也好、憐憫也罷、亦或是因為真的把她當做讓方悠暈倒的兇手而産生的指責,不論自己心理上是否能夠承受被全校師生以這樣的目光盯着看。
輿論的傳播力量是巨大的,高中生沒什麼玩手機的時間、大部分被家裡人嚴格管控,這一場校内的所謂新聞,可以讓她們在課餘時間津津樂道地談上好久。肯定有人不是出于善意,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充滿惡意,但毫無疑問無論本意如何,她們都會關注着事件中心的兩個人,一個是暈倒的方悠,一個是沒有出現但被動地進入大衆視野的狄楓。
狄楓都很難再像以前那樣避開所有人的目光,一個人到二樓的廢舊教室或者其它的什麼地方,重新嘗試複現上周五的怪象,或是去探尋一些新的不為人知的事物。
至于阻止自己的是什麼?暫時未知。但是有一點已經可以肯定,那個教室就如自己入學時所想的一樣,有一些需要去揭開的秘密,揭開的這個人、很可能是自己。不論這些秘聞最終是否會告知于衆,她都能通過這些辛秘獲得自身的另一面。
以前的狄楓似乎隻是她鄉之客,遊蕩在A市看着身邊人形形色色來往匆忙,卻沒有應該參與其中的歸屬感。但是現在,她仿佛看到自己的路,終于感應到隻屬于狄楓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