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一班換課?下一節?”葉霏帆看着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穆娴宸,疑惑重複對方剛剛說的話。
“嗯,我剛剛突然身體不适,确實需要去趟醫院。可能隻有葉老師你這有時間,麻煩你了。”穆娴宸戴着口罩,藍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那部分面龐沒有一絲血色、白眼球上卻布滿血絲,更映襯出眼眶通紅,手緊緊扣在門框上依然隐隐在發抖,看上去狀态真的很不好。
“沒關系的。穆老師稍等,我看一下時間安排。”葉霏帆拿過桌上的備忘錄和課表,仔細對過時間。
“沒問題,穆老師。我先跟年級組長顧老師那邊說一聲,麻煩穆老師稍後也正式報備一下啦。”
“好,感謝。我會的。”穆娴宸應道,轉身向外走去。
“沒事的。穆老師路上注意安全。”葉霏帆看着穆娴宸略顯僵硬地應下,無精打采地轉身走出去,和平時那個随和溫婉的同事完全是兩個人。
她正感歎着生命誠可貴,打算從這周起每隔幾天擠出一點兒時間來給自己安排上久違的鍛煉任務,哪怕夜深人靜後回宿舍的路上悄悄去操場上順便跑幾圈呢。
正計劃着,便看到手機有不少消息彈出。是自己和林巍、還有其她幾個入職時間相近的老師的一個摸魚群。她本打算先過一遍備課記錄再看群聊,但手機卻響個不停。
她的微信設置了應用鎖保護,鎖屏時隻有新消息提醒,看不出來内容。群聊的消息她開了免打擾,隻有有人艾特自己時才會震動。
看了看放在桌上不停震動的手機,她滿心疑惑。最終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确認時間尚且充足後,她放下備課記錄本解鎖手機查看消息。
剛點進聊天窗口,入目就是一張圖片消息搶奪了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忽略掉文字對話框,葉霏帆點開了這張照片。
畫面中間是一個穿着校服的少年,沒有拍到臉,隻是身形有點兒眼熟、像是自己班上的學生。她沒能仔細想這是誰,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後方牆上的大片的紅色吸引。
是紅墨水?還是油漆?再聯想到躺在地上胳膊沾滿血的少年,也很容易會往血迹這方面猜測。
但是葉霏帆沒有去嘗試着推理牆上暗紅色和鮮紅色交織漸變的筆迹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寫上去的。她的目光聚焦在右下角的兩個鮮紅色字母上。
葉霏帆忍不住去放大圖片,确認那兩個字母是否真如自己第一眼所看到的那樣,是大寫的D、F。她希望自己看錯了,但是并沒有。
英文字母被寫得扭扭曲曲,但是寫得人相當用心,一筆一劃地。字迹邊緣有些許液體在未幹時下墜的迹象,卻很快幹涸凝固、如冬季将墜未墜的冰柱,隻不過要短上很多,并不妨礙讀者辨認字形。
這右下角鮮紅的字母是畫面裡較大的塗鴉。刻意放大地仿佛是在強調什麼,寫在右下角又讓人覺得是慣常的落款。她沒有主動去想到這個人,但是這個字母的縮寫卻太過熟稔。
強烈的不安就這麼湧上心頭,上一次出現這種惶恐不定的危機感,是在大四拒絕保底學校的保研offer時。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應該返回聊天框,看看群裡的曆史消息、去了解來龍去脈。但是手指像被人控制住一樣,不停縮小又放大着圖片,企圖從其它的小塗鴉中找到證據,證明是她想多了,這個縮寫并非指向她擔心的那個人。
縮寫前面有一行小字,中文簡體,更是寫得歪歪曲曲,讓人莫名覺得是由彙聚了許久怨氣的幽靈執筆。橫不是橫、豎不是豎,不知是筆的問題還是故意的、筆觸粗細不均,深淺不一的紅色擠成了一團。葉霏帆反複眯眼再瞪大、不停地把手機拿遠又湊近,如果自己近視、可能她還會嘗試把眼鏡不斷摘下再戴上。
還好是母語,在葉霏帆的不斷嘗試下總算看清了寫得是什麼:[這是一場複仇:來自]
“來自”後面,是剛剛看到的兩個驟然放大很多的大寫字母——D、F。
上面有兩行稍大一點兒的字,雖比起兩個縮寫字母還是很小,但至少隻需稍微放大圖片就能很輕松的辨認出來:
[浔陽江頭夜送客
___葉艹花秋瑟瑟]
《琵琶行》。高一下就學過的全文必背必考古詩文,又是在文章開頭。背長篇課文時,文首部分、文末部分、以及文中的名言名句最不易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