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有誰?誰會有這間教室的鑰匙?總務?保安?之前帶競賽的化學老師——那又是誰呢?那個人似乎早就在兩年前辭職了,去向沒有人打聽到。
沒有人應答。
“出來!”回聲散去,又是一聲。
比方才的聲音更大,氣息穩了不少,這次怒氣清晰可聞。喊出第一聲後她便有了底氣。
依然沒有回應。
“出來吧…是不是你,就應我一下,可以嗎?”她輕歎口氣,讓步了。怒氣褪去,又帶上來點兒無奈、哀求。
樓裡面很靜,仿佛操場上廣播體操的音樂在另一個維度。甚至連風也沒有,石染溪突然覺得自己感受不到本就不應有觸感的空氣,可是自己卻仍然沒有缺氧。遠遠望過去,穆娴宸站着的位置更甚。石染溪不知道穆娴宸有沒有同樣的感受,隻是看到她藏在口罩下的臉,就替她感到憋悶。
她們被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就這麼似乎過了很久。
穆娴宸仿佛松了一口氣,她的肩膀本繃得僵直,現下腰背前傾,緊握成拳的手也慢慢松開來。
“不是你…”
“我猜錯了嗎…”
“那就好…那就好……”
有誰在給她答複?石染溪沒有看到人,是自己的視野盲區裡有人和她說話嗎?
她的精神,還正常嗎?
“我當然信了,你說了、我就信。”穆娴宸說得理所當然,如果能看到她的眼睛,石染溪覺得那雙瞳孔裡必定充滿虔誠。
“什麼意思?”她虔誠的眼眸裡此時應該是出現了一絲裂痕。
“為什麼?這樣對你沒有好處啊!”應是充滿了不可置信和憐愛。
“誰?!”穆娴宸突然問道,這次涵蓋了秘密被發現的驚慌。她的發尾晃動着,似乎剛剛想要轉頭,卻又在下一秒決定止住這個動作。
石染溪的呼吸放得更輕,她終于知道剛剛的怪異感是什麼了,有人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原來人真的能感受到暗處投向自己的目光——來源就是那間廢棄的化學實驗室中。
來者不善。
“告訴我…”穆娴宸哀求着。
“是你不讓我回頭的!不然……”
“我以為你會告訴我!我以為我們是一條戰線的!”她暴躁了不少。
“天真?我?”向來随和溫婉的穆娴宸——似乎什麼也引不起她的情緒起伏——此時似乎是被氣笑了,急促地呼吸着。
“我隻是信任你啊!可你呢?”重音明顯地落在“你”字上。
短暫地寂靜。
“夠了!”穆娴宸似乎再不想讓對面的人說下去,“我知道是意外,我從沒懷疑過你是自殺!”
說完,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麼,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緩慢地、顫抖着轉過身,一雙眼睛似乎在找着什麼,石染溪早在她慢慢轉身的過程中就把頭收到了牆後,這會兒穆娴宸必定看不到自己。于是石染溪沉浸在剛剛穆娴宸脫口而出的話中。
自殺。
她說和她說話的人是自殺。她瘋了,或者她在演什麼戲。這是唯二合乎石染溪認知的解釋。然而從教室投到自己身上的視線似乎仍未消失。